第46章 老鄰婦端坐度難關 賤女人挺身擋惡棍(2)(1 / 3)

亦進一抱拳頭道:“不用買東西了,趕快去罷,如看到毛猴子,你叫他趕快去逃命!”阿金站著一呆,問道:“什麼事?”亦進把二春大狗和自己的事,搶著說了幾句。阿金也紅了臉,微微的喘了氣,向他身上看了一遍道:“這樣說,徐老板也是千萬不能回去的了?”亦進皺了眉道:“我自己無所謂,隻是大狗的娘。”阿金臉一揚,挺起了胸脯道:“這事你完全交給我了,若有一毫差錯,我把棺材見你!我一個無掛無礙的女人,什麼事都不含糊的。”亦進站著望了她,怔怔的沒有話說。阿金道:“事不宜遲,我立刻就要跑到你家去,你還有什麼話說嗎?”亦進皺了眉道:“我要說的話很多,但是我一時又想不出來。”阿金又怔怔的站了一會,因道:“不用想了,反正我明白。”說著,扭轉身來就跑。但是隻跑了十幾步,卻又回轉身來,連連的叫著徐老板,亦進回轉身米向她望著,阿金跑到他身邊,低聲道:“你當然要知道我的消息,我也要知道你們的情形,這一分手,我們再在哪裏碰頭呢?”徐亦進道:“你這話倒說得有理,我倒沒有打算到這個。你看我們應當在哪裏會麵呢?”說著,抓耳摸腮的,皺了眉頭子出神。阿金道:“這樣罷,我的鑰匙交給你,你今天晚上到我家來,開了房門……”阿金口裏說話,伸手到懷裏去摸鑰匙,卻見亦進臉上飛起一團紅暈,阿金道:“喲,你還難為情啦,這是講難為情的時候嗎?”說著左手拖過他的右手,她右手把鑰匙向亦進手裏塞了過來。亦進一時沒有了主張,也就把鑰匙接著。阿金睜大了眼,向他點點頭道:“記得,記得,不是今晚,就是明天早上,在我家裏會麵。”說畢一扭頭,就跑走了。上了大街,看到一輛人力車,也不問錢多少,坐了車子直奔亦進家來。恰好毛猴子站在大門口,向兩頭張望著,阿金老早的下了車,把兩角錢仍在車上,直奔到他麵前,低聲喝道:“呔,你還站在這裏作什麼?你沒有想到今天作了一些什麼事嗎?”毛猴子看她那種情形,分明已很知道今天的事。因抬手亂搔著頭發道:“老娘今天又不大好過了,大狗不在家……”阿金攔著道:“多話不用說了,你們三弟兄,不要讓姓楊的狐群狗黨看見了;若是看見了,就不要想著活命。你身上有錢沒錢?沒有錢逃命是不行的!把我這個金戒指去換了,這還可以值個十來塊錢。”說著,她右手就向左手的指頭上取戒指。毛猴子將手向外推著,笑道:“大狗送你的那一點東西,你也該留著,我身上有錢。”阿金道:“有錢你就快走,這裏的事都交給我了。”說著,走向前就推了毛猴子一把。毛猴子道:“我本來要躲開的隻是把老娘丟下來,不放心。”阿金連頓兩下腳道:“你還羅唆什麼?你以為姓楊的不知道你住在這裏?他們的消息靈通,已經有一大群人到唐家去找人了。徐二哥正碰著他們,翻了牆頭跑出來的,不就快到這裏了嗎?你還是挑那冷靜的路走,仔細在大街上碰到了他們。”毛猴子毛骨悚然,匆匆的在屋子裏拿了一點零用東西,站在天井裏向阿金一拱手道:“諸事拜托!”沒說第五個字,就跑走了。這裏是幢院落的老房子,前麵一進,幾戶窮人家由大門進出,大狗住在後進,由後門進出。阿金站在天井星,還不曾動腳,就聽到前進有人大聲叫:“毛猴子王大狗在家嗎?”阿金且不理會,立刻走到屋子裏去。大狗娘靠了一堆折疊的破棉被,半躺在床上,將藍布破褥子蓋了腿,垂了頭正在哼著。

阿金走到床邊,兩手按了床沿,低聲道:“老娘,一會子有人來尋大狗,你隻說他好兒天沒有回來,什麼事你都推不曉得。”說著,將桌上一件破棉襖包圍著的瓦茶壺掏了出來,因道:“我留著的茶,還是熱的,你老人家喝一口嗎?”屋子外麵倒有人接嘴道:“房間裏有人說話,有人有人!”阿金伸頭向外看時,卻見趙胖子敞了青綢對襟短夾襖,挺了大肚子站在堂房裏,後麵七長八短的,站著一群人。便哦了一聲,點頭笑道:“是趙老板,找徐二哥嗎?”趙胖子見阿金穿了青布褲子,短藍布褂子,挽了兩隻袖口,頭發紮了兩個小辮橫挽在腦後,前麵的留海發蓬亂著,臉上黃黃的,沒有一些脂粉,斜靠了房門榧站住,態度很是自然,突然看到,還想不起來她是誰。身後有人問著:“這婦人是哪家的?”趙胖子才想起來,搖搖頭道:“不相幹,她是王大狗的女朋友。”阿金向眾人看看,故意裝個不知道,笑道:“趙老板同了許多人找哪一個?”趙胖子向天井前後一看,前進是木壁堵死了,後門口有來人攔住,有人在家裏,想逃出去是不可能的。便笑道:“阿金,看你這樣子好像嫁了大狗了,你簡直在這裏當家。”阿金心裏立刻轉了一個念頭,向趙胖子斜瞟了一眼笑道:“趙老板和我做媒嗎?我們現在是無人要的了,大狗他要我。”趙胖子臉色一沉道:“阿金,你大概不曉得他們的事,他們闖下大禍了!你站開點,我們要找他們說話。”阿金笑道:“喲,夫子廟天天見麵的朋友,山不轉路不轉,什麼事這樣厲害,帶了一大批朋友米。”趙胖子回轉頭來,向眾人丟了一個眼色,頭一晃道:“不要理她。”大家隨了這話,就分頭向幾間房裏找了去。趙胖子倒領了兩個粗人,直闖進大狗房裏來,把阿金推到一邊,三個人就站在屋子中間。這種破爛屋子,自然也是一覽無餘,除了床上躺著個生病的老婆子,並沒有第三個人。趙胖子道:“喂,你是哪家的?”大狗娘早是聽到他們和阿金一番話,便道:“是找大狗嗎?他好幾天沒回來了。”趙胖子道:“我們不找大狗,我們有兩句話要問一問他,毛猴子哪裏去了?”大狗娘道:“毛猴子整天在外頭做生意,白天哪裏會在家裏,有什麼話你和我說是一樣。”趙胖子冷笑一聲,回轉頭來,見阿金依然站在房門口,就向她點點頭道:“來,我們有話問你。”他拉了阿金一隻手,拖到堂屋裏站著,同來的人就擁在阿金前後,連找一條縫伸手出去,也不可能。阿金站在人中間,兩手環抱在胸前,提起一隻腳尖,在地麵上顫動著,顛動得身體也一聳一聳,這就扛了肩膀,向趙胖子微笑道:“你的意思怎麼樣?也給我一點罪受嗎?”趙胖子道:“不把你怎麼樣,隻要你把毛猴子藏在什麼地方告訴我,就放了你。”阿金笑道:“你交毛猴子給我了。”趙胖子道:“沒有。”阿金道:“我和毛猴子沾親帶故?”趙胖子道:“也不沾親帶故。”阿金臉一偏道:“那憑著什麼?你問我毛猴子的消息?”趙胖子脖子一昂,提高了聲音道:“我們的事,不談什麼理由,覺得要找什麼人便當的時候,就找什麼人。我們知道你曉得毛猴子的所在,就要你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