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內的方桌上,安靜地躺著一封金陵的來信,娟秀的字跡,清淡的墨香,內容或許是在別人眼中毫無意義的瑣事,邢沅的成長,李香君的變化,還有柳如是自己的心事,卻讓寧致遠極為興奮和欣慰。
柳如是大抵是說不出什麼情話的,她現在的世界很小,隻是在寧府後院的那個區域,世界裏的人也少,除了一個邢沅和突然闖進的李香君,自己或許把她帶出了風塵,卻踏入了孤獨。
所以寧致遠需要李軍把柳如是她們盡快接過來。
信是今日送到的,還附帶一縷秀發,然後寧致遠知道了,今日自己已經十六歲了,已經三十多歲的人在過著十六歲的生辰。
暗暗訕笑了幾聲,突然感到了孤獨。
天色已晚,依舊毫無星光。
寧大官人踏著夜色向著大玉兒的院落走去,這是他第一次在晚上去那兒,但他沒有邪念,至少....現在沒有。
院內,沒人,屋內,沒光。
猶豫了一下,寧致遠推開了房門,暗想著反正大玉兒也不會在意的...吧?可發現屋內還是沒人,愣了幾息,想明白了,應該是在海蘭珠那兒,她們是自己的俘虜,但刺客,寧致遠也不想打攪她們小小的安寧,默默地又回到了自己房中。
想著從初入秦淮到現在,自己好像沒有孤獨過,第一天就遇到了邢沅小丫頭,離開了金陵,在路上又抓到了海蘭珠姐妹,接著又撿到了商家姐妹。
或許是對商景蘭的懷念和柳如是的思念一下子就引爆了寧致遠的情緒,讓他瞬間變得很傷感,但傷感隻是今晚的,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獨自在房中小酌了幾杯酒,寧致遠開始陷入模糊之中,他酒量不大,卻也不會輕易醉酒。
“你幹嘛不讓我進去。”門外大玉兒的聲音,很動聽。
“大人他在歇息,天色已經很晚了。”下人答道,寧致遠可是好早就吩咐過不許讓大玉兒隨意進出,但下人還是沒有直說,大玉兒自己卻也清楚,隻是今天就這麼想進去。
“那我要是非得進去呢。”大玉兒說道。
“姑娘你進去不了的。”下人的聲音很堅決,“屬下是大人的親兵,不會讓你進去的。”
“我.....”
“你進來吧。”寧致遠聽到了聲響,在屋內說道,“栗子,剛剛你做的很對。”
栗子就是守在門口的那個親兵,他說爹娘沒讀過書,所以起了這個名字。
“聽到了沒有,你做的很好。”大玉兒眼睛眯成了一條縫,興衝衝地跑了進去,語氣中並沒有什麼嘲諷挖苦的意思。
“你喝酒了。”推開了房門,進來後又關上,聞著空氣中飄蕩的酒味,大玉兒好奇地問道。
“我不能喝酒嗎?”寧致遠沒好氣的看了她一眼,問道。
大玉兒嗬嗬直笑,看到桌上的酒壺,提起來就喝了一口。
“你怎麼來了?”
“因為你找我有事啊。”大玉兒理所當然地說道。
“我找你沒事。”寧致遠言。
“那你沒事去找我幹嘛。”大玉兒哼哼道。
寧致遠感覺自己要暈了,不過還好,很快就找到了話反擊,“誰說我去找過你了?”
“因為我聞到了你的味道。”大玉兒很認真地說道。
寧致遠在發愣,然後聞了聞自己身上,感覺確實沒味道。
“我身上沒味道。”他反駁說。“你告訴我你聞到了什麼?”
“有,”大玉兒很認真地說道,“我喜歡的味道。”
寧致遠此時隻想抱著這個女孩。
........
大玉兒又喝了口酒,臉上沒有任何不適的表情。
“這就和你們大草原上的酒相比怎麼樣?”寧致遠出聲問道,半靠在床沿上,感覺自己開始有些迷糊。
“沒我們的酒好喝。”大玉兒有些不高興地皺了皺鼻子,“太淡了。”仍然站在桌子旁。
看著麵前的女孩,寧致遠沉默了片刻,終於說道,“我放你回去好不好。”這是他此時的真實想法,“你姐姐我也放了。”
依大玉兒所說的話,可能送給多爾袞確實沒有好處,更何況,他現在不想把她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