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1 / 3)

許微白不了解許錦嚴。

半年前他剛從病床上醒過來時,看到的第一個人是許家的管家林叔,第二個人是被請來照顧他日常起居的高級護士,第三個、第四個都是在許家長期服務的幫傭。一個星期後,他才在日光充沛的花圃前,第一次見到這個管家口中令人敬畏的大家長許錦嚴。被醫生診斷為失憶的他自然不會熟絡地向他問好,也不知道哪種口吻符合許微白的個性,與其假裝過去的許微白,還不如做一個失憶後全新的許微白,所以他隻是神色畏怯地衝他笑了笑,輕啟薄唇,生澀地喊了聲:“叔叔。”

當時的許錦嚴站立在盛開的玫瑰花叢中央,鮮紅欲滴的玫瑰花瓣被一陣大風驟然吹起,盤旋墜落,滑過他微微顫抖的眼瞼,沾上了他雪白的衣襟。時間仿佛靜止在了他投遞過目光的一瞬間,整個世界都被吸入了那一雙深邃的眼眸裏。

許微白記得,沉默注視了他良久,許錦嚴眼神轉涼,吐出了毫無溫度的一句話:“微白,你醒了,他卻走了。”

他,他是誰?倍感疑惑的許微白很想問清楚,但是許錦嚴已經背過身往主宅走去,沒有再看他一眼。接著的三個月,他也是如此冷漠的態度,嫌少在家裏過夜,有時在飯廳裏與微白同進晚餐,也從不過問他的心情和身體狀況。

如果不是一次無意中聽到林叔向他報告自己的康複情況,他甚至會以為,這個人隻是他名義上的叔叔,他根本不在意自己的死活,不關心自己的生活。後來他知道了,許錦嚴口中走了那個人是誰。許微白落水的那天半夜,他的父親也就是許錦嚴的堂哥許煥然離家出走了,帶著簡單的行李,留下了一封給兒子的信。

這封信,他有問過林叔,可奇怪的是沒有人知道信去了哪裏。作為收信人,居然沒有看到過信,許微白感覺到許家大宅從內到外都充斥著沒有人情味的空氣,這令他呼吸不暢,但是卻也樂得平靜。不會有不相幹的親戚來打擾或拜訪,除了偶爾忍受一下許錦嚴陰寒的氣場,並無其他事情會破壞心情,日子也還過得自由。

然而,為何許錦嚴對他的態度變了?好像正是從他要進入聲優界開始,許錦嚴投注在他身上的精力和眼光就在逐漸增加了。重生之後,由於他一心想要進入G&C,所以對其他事情的關注度程度普遍偏低,沒有花功夫了解許微白的過去,也沒有探究過許錦嚴為何對待自己的態度如此怪異,更沒有好奇地詢問過他為何許煥然會在兒子病危時離開。

這些在許錦嚴看來,應該都是不正常的舉動吧。或許他早就發生了蛛絲馬跡,突然轉變態度,是處於試探?許微忍不住擔憂地想。

和他對話是一件耗費精神力的事情,無意義的寒暄從來不是許錦嚴的談話風格。不過寥寥數語,掛斷電話後,許微白總算得到一個結論:他會臨時組建那家名為的“傾盡”的經紀公司,的確隻是為了將淩霄和從G&C挖走。但是,他挖走淩大神的動機,真的就是為了完成許微白十四歲許下的一個生日願望?如果是這樣,許錦嚴早不動手,晚不動手,為何偏要等到現在動手?

許微白的思路又陷入了死胡同。

也能是自己的行為讓他產生了一種錯覺,因為過去的許微白隻是向往娛樂圈,並未有心踏入,而如今的他順利進入了聲優界,還認真地表示他很喜歡這個行業,以至於當遭受一個耳光的屈辱時也不肯退縮。所以許錦嚴才會重新正視自己,認為他有野心在娛樂圈大展拳腳,所以現在是在為他鋪路嗎?

用淩霄和在為他鋪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