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捂著胳膊,厲聲道:“先是甩巴掌,現在直接用咬的,我倒要看看你還有什麼招兒。”他的心中忽然有一種無法言語的暢快感,這一刻,他和她似乎並不是主人和棋子的關係,也沒有那麼多明暗交錯的唇槍舌劍,隻是單純的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
“沒有了。”林春被他的話弄得十分窘迫,說話的聲音低了許多。她忽然不敢去看他,隻得背過身繼續看著那滿塘的荷花,可那美景入得眼裏,卻進不了心裏。
“過來!”他朝她微喝著,那聲音中似乎退去了憤怒。林春揣摩不出他的心意,又不敢違抗,隻得小心翼翼地靠過去。他又道:“過來幫我揉揉,你看看你的牙齒多麼厲害,都出血了。”
林春一怔,定睛朝那手臂上看了看,似乎真有點血絲。她難為情地低下頭,隻覺得耳根發燙,驚慌之餘又抽出帕子細細的柔了起來,希望能夠“息事寧人”吧。
“淳於菲,我真是高看你了。”
林春見他臉上浮現出笑容,知道自己過關了,不自覺的也跟著輕笑起來,“你在嚇唬我呢。”隨即抽回手帕,不再管那傷口了。
他緊追著調侃道:“你這帕子上有我的血,打算帶回去做個念想的麼?”
“那——那就留給你吧。”她將帕子丟進他的臂彎裏,朝那咬過的地方狠狠給了一拳,“我走了”,還未及轉身,隻覺得身體又是一緊,唇間一股溫熱,繼而一股刺痛。
“祁步轅!”
林春又怒又氣的看著他,他卻不以為然的拿著那帕子,緩緩在她嘴唇上擦了擦。野蠻和輕佻忽然變成了不可抗拒的自若和溫柔。
祁歩轅麵色平靜的說道:“這帕子上也有你的血了。”說罷將帕子疊了疊,收了起來。
林春隻覺得頭上有一陣驚雷,除了麵紅心跳,緊張氣憤,不知所措,就隻能呆立著一言不發。你可是心心念念要我做你皇兄的女人,你這般到底是什麼意思?!
“走吧,丫頭。”他又措不及防的在她鼻尖一刮,便笑嗬嗬的走開了。
此時此刻,她真想跳進這荷花池,一了百了。
再回首,他已經走遠了。那真的是祁步轅嗎?
林春懷著飄忽不定的心緒回到陸景軒發呆,腦海中全部都是關於他的種種畫麵。
初見時,在黑夜裏身著一席白袍,出塵脫世。相識時,各種陰謀詭計,暗流湧動。而此時,他卻變得讓人捉摸不定,又讓人興趣怏然的想去一探究竟。
夜幕早已降臨,微風驟起,月影輕移。她仰望著那不見底不見邊的天際,浩瀚而蒼茫,就如同那男人的心一樣撲朔迷離。她就那樣坐在亭子裏,一言不發,看著半空中月亮和暗雲相互躲閃穿梭。
“姑娘,既然回來了,就安下心吧。”秋玉柔婉的聲音飄然入耳。不知她何時已經上到亭子裏,立在她的身側,並排著朝那天夜空仰望著,如同在瞻仰著某種帶著巨大能量和包含希望的事物,渴望獲取一些指示和力量,以便振作而堅定的繼續著腳下的路。
她轉過頭看著這個總在她孤寂之時給予溫暖的女子,輕聲淺問:“你怎知我不安心?”
“秋玉一直都知道,你不願意做陛下的女人。”她看著林春,眼裏閃爍著溫柔的光芒,“但妙山王說,你一定會做到的。”
是啊,我一定會做到的,林春順著她的話,自我排解起來。忽然間,她又想起了那枚青玉扳指,盤算著如何才能拿到。
“姑娘,王爺這幾日就要離宮了。”
林春隨意點了點頭,忽又覺得不對,妙山王離宮?側過身見秋玉一臉認真的看著自己,她知道她有要緊的話說,便問道:“怎麼回事?”
“王爺回宮已經兩年了,按規矩,要住在自己的府邸,府邸已經建好了,日子選在本月十五。”
“本月十五?”林春粗略一算,不足十日了。不知覺又朝那天際看去,越發的看不到盡頭,隻見一片幽深的黑暗,沒有路,更找不到一片相扶相持的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