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十五,太皇太後起駕相國寺,恰逢休沐日,龍軒帝攜純貴妃親自相送,直到宮外,回宮後,龍軒帝便陪著純貴妃窩在凝香殿,一上午都未踏出房門一步,自然,消息一出,幾家歡喜幾家愁自不在考慮範疇。
話說兩人在房間幹什麼呢?旁人眼中自然是些風花雪月,隻是貴妃如今懷有龍種,這般操勞卻也不妥,當然了知道是知道還沒人敢上前進言。而真正意義上是什麼呢?
房間內,兩人分坐一邊,桌子上擺著一張白紙,紙上密密麻麻排列著一堆人名,"大半江山落入他手,感覺如何?"離水柔為龍軒帝斟了杯茶,淺笑,龍軒帝苦笑搖頭"自然是心痛。"離水柔拿起紙張,上手位置便是兵部尚書趙冰的名字,"這一眾人等半數出自兵部,為今之計合該先除了趙冰。"龍軒帝一挑眉,"水柔舍得?"離水柔自然明了龍軒帝的意思,溫潤一笑"趙胤不會阻攔。"龍軒帝微微皺眉,離水柔說的是阻攔,這個詞就有些意思了,"水柔話中有話?"
"陛下想多了。"離水柔知道龍軒帝怕是在那夜過後就著手調查趙胤的身份去了,這幾日有意無意便提及趙胤,一來是試探自己的心意,看是不是會因著趙胤的關係又臨陣倒戈,二來怕是未查出什麼,因而對趙胤戒心倍增了,不過不管怎樣,離水柔是堅決不會說出趙胤的另一層身份的,並不是為了維護趙胤,而是······離水柔偷偷打量了眼龍軒帝,心中歎了口氣,而是為了給自個兒留個後路。
"若是這般便好,朕自是相信水柔的。"龍軒帝深情的拉過離水柔的手,放在手心裏,離水柔的手很漂亮,纖細白嫩柔弱無骨,撫琴的樣子更是撩人心弦仿若撥弄的不是琴弦而是人心,龍軒帝突然想,不知這雙純淨白皙的手沾上血色會是怎樣的豔麗!離水柔自然不知道龍軒帝的想法,隻是看龍軒帝握著自己的手眼神漸漸染上狠戾,一驚便要抽出手去,卻被龍軒帝下意識的拽緊,離水柔眉頭微皺,卻沒有痛呼出聲,不過她知道,肯定紅了。龍軒帝也反應過來,趕緊鬆開了些,卻沒放開,有些自責的幫離水柔揉被抓紅的地方"痛嗎?水柔可以說出來,在朕麵前,不必強忍。"
聽到這話離水柔有一瞬的恍惚,從小到大,無人告訴過她不必強忍,就連娘親,也告訴自己忍一時風平浪靜,等娘親沒有了,獨自一人在那個吃人的地方離水柔更是學會了隱忍,所有的仇恨都被她深深的壓抑在心上一日一日,然後等到機會一朝爆發便是萬劫不複,而此時,有個人告訴她可以不必強忍,隻是,離水柔頭低的更低,眼前卻非是可以讓自個兒恣意妄為的良人,兩人之間也不過是那一串串的利益相關,即使自己偶爾會因著他的一些言行而不可抑製的心悸,心中卻也明了那些不過是他刻意裝作的樣子,為的不過是換取自己的忠心罷了,自古帝王無情,也必須無情!隻是知道是知道,離水柔還是無法否認,這一刻,這句話,還是戳到了自己的弱處。
"謝陛下關心了。"離水柔冷淡的抽回自己的手,龍軒帝也不在意,從離水柔手中接過紙張,仔細看了一會兒道"水柔可有何好辦法?"離水柔柔柔一笑,"陛下,春天到了。"龍軒帝還沒反應過來,心說這都初夏了,怎麼離水柔突然冒出這麼一句,卻聽離水柔悠悠道"就連臣妾身邊的婢子都思嫁了,正巧趙家公子經常出入**,您說這是不是天賜良緣?"龍軒帝何等聰慧之人,一聽便知道離水柔要怎麼做了,隻是,這事關趙家一家,趙胤就算憤恨趙冰和孫氏,畢竟是自己的親爹,真的下得去手?而且,離水柔舍得?
離水柔看出龍軒帝心思,卻未說什麼,隻是端過一旁的茶,品茗起來,龍軒帝見狀也沒說什麼,一時間房間裏隻有茶杯輕聲碰撞的淺脆聲,直到午膳時間,外麵施華敲門,請二人用膳。
午膳過後,龍軒帝本是要陪純貴妃遊園的,無奈,還沒走出凝香殿的大門,醉霄閣的宮人便匆匆來報,說蕭賢妃那邊出事了,龍軒帝臉色一變,本能的掃了眼離水柔,卻見離水柔神色自如,知道不可能是她做了什麼,囑咐了離水柔幾句便風風火火的趕去了醉霄閣,離水柔自然看見了龍軒帝剛剛的眼神,心中冷笑一聲,想到前幾日遇到蕭賢妃時嗅到的她身上的味道,便猜測出了幾分。
離水柔轉身往回走,等進了內殿,便揮退了一眾宮人,自己走在內室的軟榻上,碧泉上前將茶遞給離水柔,離水柔輕抿一口,狀似無意開口"趙家公子卻是人中龍鳳,奈何天妒英才體虛多病,到也是可惜了。"碧泉一聽道"奴婢見趙公子也沒有那麼病弱,況趙公子青年才俊家世顯赫,定是有許多女子芳心暗許。""哦~~"離水柔故意調子調的高高的,似笑非笑道"莫不是我們碧泉也在其中了?"碧泉聽到這話臉上一紅低頭不語,離水柔心中冷笑,麵上卻一副看好戲的摸樣,笑道"有什麼可不好意思的,說出來,本宮替碧泉做主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