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進霽蓮的“挑撥”話,丁家茵似氣非氣,似惱非惱地講,好呀,它要拋棄我,我也不理它了!同時抬眼,看著高原,深懷喜歡地請他坐會,喝杯茶,說,稍等會我們就吃飯。
高原則顯得有點局促地應答:“噯噯,好好。”
見高原略顯得拘束不安,何雨蓮即悄悄示意,要高原跟著到自己的房間裏去。
丁家茵則對何以然講,既然雨蓮將菜都已備好,就把湯再熱一熱吧。電飯煲燒飯很快,好了我們即就餐。接著,去一把拉住葉芹的手臂,殷切地叫葉芹和她一起去喝杯茶,其實,她自有更情深意切的勸慰話要訴與葉芹聽。
望著母親與葉芹,兩個,走向母親她自己臥室的後背,何霽蓮轉過臉來告訴父親,現在要去洗個澡,飯後還要出去,言罷即踏進了浴室。何以然當去廚房準備晚餐。
攜高原進入自己的房間,輕輕關上門後,何雨蓮指著離衣櫥沒幾步的一隻小沙發,神情款密而言,你就在我們姐妹倆的閨房裏坐會吧。繼而,起手搭在高原的肩頭,又懷一份神秘,十分親昵的情意,溫存地對高原表示:這裏,除了爸爸媽媽,你可是第一個正式進來的外人喔。而且,就是爸爸媽媽,他們也隻是要拿東西,或者為了跟我們說幾句話才會進來的。就是他們,在這隻沙發上長時間地無事閑坐著,可幾乎是沒有過的嗬。
聽聞雨蓮之語,同見,她心頭之嬋媛,是由注視自己的雙眼傾情而出,這使高原更真切感受到了雨蓮那,可沁入肺腑的一番柔情蜜意。自己雖沒有也對她,跟著說上感慨係之的滿懷鍾情,卻是用愈加的深心,迎接住她深表的眷戀,兩人就在這一瞬間的對視傳遞中,澎湃著愛的心潮。
“噯嗨。”怕因是心靈上升起一絲的羞澀或是嬌媚,何雨蓮不禁忽然手掩住嘴,抿笑一聲,帶著喜悅和滿足,把她的妍眉秀目轉到了一邊去。高原也隨之地,放眼去打量起這間,充滿著沉靜、溫煦、雅致氛圍的閨室。
隻見,四周,淺粉紅的牆麵上,印著網格狀的,鮮紅的,一枝雙紅點的櫻桃花紋。在自己所坐沙發的對麵,有張姐妹倆的臥床,床上鋪著淺橙色床單,疊著杏黃色蓋毯。床後,是半開半遮著的青翠色窗簾。窗簾之後,竟還露出一付,像是躲藏於幕後,卻在窺視著自己的拐杖。頭頂上是疊成三層的荷葉型頂燈。在自己的斜對麵,有隻,以前雨蓮也曾說到過的,霽蓮的小梳妝台。上麵,盡是些或豎,或躺著的化妝品與化妝工具。在梳妝台的邊沿,擱置著的鏡框裏,有張霽蓮的,笑得很是甜美的相片,看來,這定是她極其喜愛的一張留影。而正對著門的牆底處,放著一張寫字台。上麵,靠牆處有一排的書籍。挨著書籍的,是隻小的台鍾和翻開的台曆。台曆旁放著姐妹倆,親切相依偎著的合影照。兩人一模一樣得,其中的一人,真像是被從鏡子裏反照出來的。在寫字台邊,有隻電腦台。當高原的目光,跳上電腦台後的上方,那開著窗的窗口上時,立刻顯出異常興奮的神情來,並又驚又奇地站起身,十分欣喜的向著窗口走去,感歎道:
“雨蓮!真想不到,你也是非常喜歡文竹的啊?!”
“噯噯,是的呀!豈止是喜歡,而是極其珍愛著它的呀!”
止步在窗前,高原捧起文竹盆細細地察看,聽後不禁問道:“對它,為何你也是如此的情有獨鍾?”
見高原,手捧著花盆,瞧著自己在問,何雨蓮走上一步,也站立到窗前,對著文竹講起自己的感受來:
“要講,為什麼我對它也是如此的情有獨鍾?老實說我也講不清楚。隻是覺得,它好像很清心寡欲的。總之,我覺得它和我很像的呢!”
高原看了一眼何雨蓮,笑說道:
“嗬嗬,你說,它和你很像?是麵貌上像?精神上像?還是借鑒後的什麼感受上的像?”
“哎呀,真要講,我倒確是講不出來了。”此時,半是實話,半是求索的雨蓮,緊看著高原又推測道,“哎,看樣子,你也挺喜愛它的,那你倒說說看,你是為什麼呢?對它,好像你也有什麼感受的吧?”言畢,何雨蓮眨了一下眼睫,含笑地等待聽取,覺得對她來說定會是上乘的解答。
“雨蓮啊!我們倆真的是愛到一起啦!”高原先是這麼一語雙關地講,繼而,在輕輕把文竹盆放於原處後,又就此作起一篇的抒懷來,說是:
雨蓮,在我家,也有一盆,常常象你一樣這麼放在窗台上的文竹。這盆文竹,看上去,也是其葉欣欣,神采奕奕的;而葉形,似手掌、又似鵝扇、又似蓑衣;它,姿態亭亭,傲然挺立,在節節向上的氣質中也有著蒼鬆般的遒勁;而其色蔥蔥,凝視它時,於滿目的通體碧翠光潤裏,總透徹著一陣陣的清淡。世上的百花,盛開時,怒放間,色彩大多爭奇鬥豔,美得迷人。但是文竹,卻有它的有別於花的美好!我總以為——文竹,若將它與冰封雪飄中的寒梅比,它是沒有那樣的清麗、那樣的冷妍,但由片片錯落有致地平平展開,層層向上之形,可見到它的從容;如把它同散發醇厚香氣的茉莉比,它確也沒有那種芬芳、那種馥鬱,可渾然一體的碧翠色是它的純樸;再拿它,比之於一付嬌媚盛開的牡丹,它呀,更是沒有那麼的濃豔、那麼的富貴、那麼盛況地驚寵人們,然而,當它,就是栽在花園冷僻角落的小盆裏,於一片寂寞間顯現的,卻是它的坦然和淡泊。文竹,它雖有別於花,卻並不低於花的呀,它生於卑微之上,卻行止在謙和之間。雖人們總百般盛讚鮮花之美,而文竹,卻是那麼的從容、純樸、坦然和淡泊,特別是它的謙和,不也是很美很美的麼!雨蓮,這大概就是你剛才想說,而沒能說得清楚的,很像你的地方吧。或者是你所指的,你心裏也有的一種清心寡欲之處吧。要說,我不僅僅是喜愛,而是非常地珍愛它,也全在於看到它,在清冷裏卻有著這樣一種高雅的意境美,和可令人深思的精神美。看來,你也一定是由此而異常珍愛它的吧……。
這一番,如是散文詩一樣的話,高原還沒說完,雨蓮已經踏上一步,雙手一把緊捏住高原的手,並將身體輕貼在他的胸襟上,傾心地表示:就象上一次,在自己覺得思路閉塞,論文已無法再伸展之際,是高原的啟發,讓她心頭一亮,忽然開朗,繼而完成了一篇宏論。今天,高原就像是散文詩一樣的話,又一次說出了自己心中雖有,而且一直想表達卻就是講不清楚的思考。記得,霽蓮還問過自己,為什麼不欣賞大朵的很豔麗的花,卻獨獨喜歡象草一樣隻有碧綠之色的文竹時,就不能象高原如此這般地,作出個這樣精辟絕論的描述來。今天,還是高原,把盤在心底裏的這條龍,一點睛後,就使它生龍活虎地靈通起來了哦!真覺得,有了高原,定會是難得的幸運,難有的幸福!言語至此,何雨蓮昂起頭,並舉手輕輕梳理起高原額前的黑髪,在緊看著他的雙眼之間,再次把溫情的眼神聯接到高原的目光裏,由著這道目光裏的連線,把自己的一片鍾愛,更熱烈的傳遞到他的心靈深處。
目視一會後,何雨蓮說,“嗯,你看。”接著,用自己的眼神,把高原的視線引向臥床旁的床邊櫃上。高原跟著何雨蓮眼神的引導,也凝眸落到那隻床邊櫃上,才發現,櫃麵上放置著他送給她的那隻,置於托架上的《嶽陽樓》瓷盤。
“啊,你把它放在這上麵啦!”
望著高原眉間暗藏驚喜的神情,何雨蓮輕輕羞笑地說:“自出院,一回到家,我就把瓷盤放在自己最安靜時的身邊了。每晚睡前,我可都在暗暗地睹物思人的呢!”
“是嘛?!是這樣的嘛?!”
聽高原似在置疑地說,何雨蓮即不快的反問,怎麼啊!你對我還不相信啊?高原立即正色否定,不不不,我怎麼會不相信你呢!
高原趕緊的糾正,令何雨蓮“噗哧”一聲掩住嘴笑了。而後,她又要高原講一講,送《嶽陽樓》瓷盤有什麼寓意?
“其中,怎會沒有要抒發的意向呢。”高原說著,慢慢地踱步到沙發前坐了下來,眼望,跟著拖過一把椅子,麵對著自己落座的何雨蓮,便敘述起送瓷盤的寓意來——在我與何部長一起看望袁紫霞時,路遇挑框賣瓷器的女小販,便從籮框裏挑選出《嶽陽樓》瓷盤細細地看。與此同時,眼前也出現了住院中的你,為繼續自己的論文,暗生,一時似乎還沒有頭緒而十分焦慮不安的深刻印象。聯想到,你是搞建築學的,那麼,具有三大名樓之一的《嶽陽樓》,樓座的“銜遠山,吞長江,浩浩湯湯,橫無際涯”的地理環境;“刻唐賢今人詩賦於其上”的文化氛圍;“登斯樓也,則有心曠神怡,寵辱皆忘”的精神氣勢,是定能感染你,而由衷生萬千氣象的感慨,由此影響到你,從而可深化你的論文。尤其是,我深願以記敘裏“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和“寵辱皆忘”這二句話來與你共鳴。講共鳴,是因為,那時,你在為論文焦慮,而在我身上發生的,使人怒髪衝冠,卻又有口難辯的流言蜚語,真是叫人坐立不安,愁腸寸斷的哪,甚至我還獨自黯然涙下過了呢!雨蓮,我的寓意,是想以《嶽陽樓》來升華你的胸懷,借《嶽陽樓記》與你共鳴。我總覺我們的心是相通的,所以,我相信我不用多說寓意,你已盡可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