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還隻是哭哭啼啼,一味喊冤的總經理,卻拉住自己的手就是不肯放。立刻,又清楚,這是他在硬拉著自己要跟著他走,就去找日記本去。李沛文這才懵懵地始覺——難道真的要跟他到陰曹地府去找他的那本日記本嗎?去了再也回不來了怎麼辦?!!這時,李沛文心裏很明白,絕不能跟著他去!!去,就是與他一起也到棺材裏去,也是到墳地裏去,這怎麼可以的呢!!現在,現在無論如何,必須帶著自己的魂離開他,但被拉緊的手就是掙不脫!而且腳也是急著要拔,就是拔不動雙腿,挪不開步子。
“救命!救命!慧娣!慧娣!救救我哦!!”當驚恐得,覺得自己的靈魂也要出竅之際,李沛文就以沙啞的喉音,拚命喊著妻子的名字來救他。於一片靜寂安謐的深夜裏,突聞手機鈴聲響起,被驚嚇過來的李沛文,出了一身的冷汗,他大口喘著氣,抽出壓在身下的,覺已完全麻木了的手,趕緊去拿手機。然而是手麻木得沒力,還是怕得手還在顫抖,手機竟跌落到地板上。再俯身撿起手機,打開後,傳出的,卻是田池霖的話音:
“哈哈哈,我料定你是睡不著了吧。所以深更半夜了,我還打個電話來。”
“不,我剛剛懵懵的覺得睡了,但做了個極其可怕的噩夢。是總經理,總經理,他,他,他,來找我哭著,喊著,要我一定幫他,還他個清白。”
“提到這件事啊,確實是個問題啊,是已經有不少的人也向我提出,他們質疑地說,對總經理的死一定要有個交代。”
“老田,關於總經理的死,以及大家的意見,我們不是也向集團公司領導彙報過了嘛,那麼,領導是怎麼判斷,如何指示的呢?”
“林總,也跟我提起過這件事,但也隻是質詢性地問了問。這件事,我想,該有指導意見時會有的,我們就再等一等吧。不過,好像,也有個,提議必須要時請公安部門來參與調查的印象。”
“員工們要的就是水落石出,真相大白的結果。”
“怎麼啊,為了這些事,現在看來,你是比我還睡不著的呢!”
“老田哦,是呀,是呀,我一直在想袁紫霞的問題睡不著覺。我以為,現在不管兩種意見誰是誰非,但起碼可以肯定,何以然批評公司領導對工人太缺乏關心,愛心。高原所談的,應該站在保護和發展生產力的性質上去看待工人,以及‘全心全意依靠工人階級’不能是隻停留在口號上的政策,他們的意見都是很實際,很正確的,說改就改,所以我在想,明天我們倆就……。”
與老田通完電話,將身舒展在躺椅間,再望向窗台上那盆,又月光映照成墨影的蕙蘭的身姿,就這麼望著望著,李沛文始感到,從中還走來了兩個身影,一個是袁紫霞,一個是前總經理。而後,李沛文閉上了眼,更深沉的思量起他們,他明白,他們倆都是在向他求伸冤,訴昭雪的人,隻是,一個是現實中的,一個是夢魘裏的,但知道又都是確確實實存在著的,那麼,麵臨這些問題,我究竟應怎麼認識?作為企業的主要領導,對這樣的現狀,我到底該怎麼辦?……。
李沛文一下子又覺得自己是睡不著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