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何雨蓮說出的話,叫非常之聰明的江海嶺是怎麼都意料不到的:
“我不否認,我確實很喜歡這首詩,但就我從中所看到的,使我一直在想,是什麼原因?是什麼道理?沙力他有什麼想法,做什麼事情,你怎麼都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你是他身後的影子?他在你那裏,就是真這麼的傻?”
何雨蓮這樣的話,卻叫江海嶺瞪著眼,隻是苦於作答,隻覺得這三句問,是話中有話啊,我怎麼就沒想到,我把沙力對我說過的話告訴她,她會從這個角度去思考的!江海嶺在醒悟著。
“雨蓮,雨蓮。”
“哎——。”何雨蓮聽母親在外麵叫,大聲答應後,轉身即疾步跨出了門外。
此刻,屋裏隻剩江海嶺一人,漂亮髪夾依然留在手心裏。他看著這枚髪夾,默默無語,忽而覺得,自己“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美好的愛的感覺,與美好的愛的意境在哪裏呢?毓秀哦!像你一樣的人在哪裏呢?眼望四壁,江海嶺隻覺心頭空空吔!茫茫然!一片的失落感填滿於胸懷,而鬱悶又聚焦到眼前……。
“哎,高原阿哥啊!”在女主人的臥室裏,正在為電視機的收看效果,幫助調試電視機上機頂盒的高原,猛聽到,怎麼有人會貿然叫起自己阿哥來了,甚覺奇怪,急忙回頭看,竟是沙力主任,風速似的穿越到了自己的麵前。
為使說話能直接拉近距離,沙力充滿感情地,先極為親切地叫了高原一聲“阿哥”。並匆忙看一眼身邊再無其他的人,就湊近到他耳邊,用不顧一切,豁出去了的決心說道:
“你怎麼能跟何雨蓮談戀愛?討她做老婆的呢?!”
聽如此唐突的話,使極其突然又很驚疑的高原,呆望著沙力問:
“為什麼不能呢?”
“難道你還不知道啊,她是被三個流氓輪奸過了的啊!要知道不是一個,而是三個吔!!”說時,沙力伸出三個指頭,直伸到高原的眼前,還居心叵測地說著,“是在野外,下大雨的時候,是我親眼見到的。這種,再大的雨也洗刷不清的,不幹不淨的女人,你還會要她來做老婆的啊?!”
在沙力心中以為——隻要這麼講,高原聽了定會驚愕得似五雷轟頂,難受得忍無可忍,繼而對雨蓮是深惡痛絕,拍案而起,最後麼氣恨難消,憤然而去。因為,這種事,是哪一個未婚男子都十分忌諱,絕不會忍氣吞聲地再戀愛下去的!如此這般,自己隻需費點口舌,不費吹灰之力,不就可以改變自己最不願看到的現象繼續發展下去了麼,而後……。
沙力之所以會有這般的言行,這正如高原對江海嶺曾說過的,聰明的人總覺得自己很愚蠢,終而很聰明。愚蠢的人總以為自己很聰明,終而很愚蠢。沙力是屬後一種人,他的愚蠢,是顯而易見的,是由利令智昏到卑鄙無恥,然而他隻聽高原告訴他:
“這件事雨蓮不瞞我,她對我是很坦白地說到過的,她還要我作個最後的選擇。而我的選擇是,她是個純潔無暇,質本高潔的人。我懂得,失去她,是我以後最不能原諒自己的決定!”
“是嗎?是嗎?是真的嗎?!”高原的話,立刻使沙力覺得眼前一黑,徹底絕望,於是才覺得,剛才自己是估計不足,說了蠢話,做了傻事。
然而沙力所說之言使高原義憤填膺,不能自己:
“你所說的那三個流氓的惡行,據我所知還沒到那個程度,你為什麼還要這麼的侮辱她?!你說你親眼所見,既然如此,當時你為什麼不奮不顧身的去救她?為什麼你會隻是個旁觀者?現在,你對我來說這麼惡毒中傷,褻瀆她的話,你究竟是何居心?”這一連串的責問,問得沙力張口結舌,麵紅耳赤,羞愧難當。
“你竟然還說雨蓮不幹不淨,是嗎?!”說這句話時,觸動到高原對何雨蓮的深情摯愛,竟一下子因傷心動情而眼圈也紅了,但斥責聲是更加的激憤:“她受到這樣大的屈辱,你沒有一點的責任?!我知道當時她既要保護自己,還要保護你的錢,可是你卻在這麼敗壞她的名聲,損傷她的自尊心!你更不該忘的是,她手臂上的刀傷是怎麼留下的?!當時的血又是為誰流的?!但在中傷她時,你怎麼全都忘了?!你這個人,到底還有沒有人的良心啊!”此言一出口,高原更覺得心裏痛得實在是難受,竟忍無可忍地指著沙力,蹦出一句投槍般的怒斥:“我終於發覺,在你這張卑鄙的臉上還長著一張無恥的嘴巴!你是小人!你是個實實足足的小人啊!!”
“呃……呃……呃……。”見高原竟是怒髪衝冠,聲色俱厲,沙力驚愕得,話不成句,隻是連連地後退。
才知闖了禍的沙力,邊後退邊還想為自己表白一下,以平息高原的怒氣:
“阿哥啊,你不知道,其實我不是真的要這樣說她的呀!”
“咣噹!”忽聽得一聲震天般的響聲,聲高驚動得不少人進入房間裏來看發生了什麼事。原來是沙力在連連後退時,不想,腳後根碰翻了一塊,暫時斜靠在一側牆上的台麵玻璃,玻璃翻倒於地,聲響自然驚人。
隨驚人的響聲,江海嶺也跟大家一起湧入到房間裏來。一看情形,他雖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也不知道他們倆剛才到底在幹什麼,但卻很明白,沙力如果不為剛才在下車之際,見到何雨蓮與高原的親密舉動而熱血沸騰,憂心如焚,是決不會忍不住,現在就單獨來找高原的,於是,他對沙力的舉動猜得是八,九不離十。
“沙力!你真糊塗!”江海嶺踏上一步,指著地上的碎玻璃,一語雙關地講,“你為什麼總是看不清的呢?你已經糊塗到,就是搞不明白,給你二十斤的麵粉怎麼隻能調出十二斤的漿糊來,你這桶漿糊,是越調,糊塗得越濃越厚了哎!”
“哈哈哈哈……。”圍著的一圈人,聽了江海嶺的調笑話,都覺說得真有趣,忍不住地都放聲大笑了。
盡管,確實是自己一定要沙力對何雨蓮追隨不舍,而且聲言並直接指導,要沙力無論如何堅持不棄的,但在江海嶺的內心深處,暗地裏還是,正因此而在極其仇恨著沙力,總要借機來挖苦,或戲耍沙力一番,借以出口心裏頭的,一股總很難排除的惡氣。此時的江海嶺,又抓到了笑話沙力的時機,而且立竿見影。
剛才被高原罵得一無是處,現在又被江海嶺奚落一番,沙力低沉著頭,也是一股怒氣上了心頭。
然而,隻見,也已踏入門來的何雨蓮卻是不說一句話,更沒有一絲好笑,她掃視了一遍地上的碎玻璃,默默地看著沙力的腳後跟,略略猶豫了一下,但還是堅定跑上一步,俯下身,去把沙力的襪子拉下來看。見他的腳後根,有一條被玻璃劃傷的血口,並滲出了一些,印在襪子與褲子邊沿上的血跡。此時,袁紫霞一見,也趕緊去拿來了一小瓶的紅藥水和一小方塊的紗布。接過小袁手裏的藥水,紗布,何雨蓮再次俯下身,給沙力細心的塗抹好,再貼上紗布。更還叫沙力脫下鞋,拿到門外,說是,怕還有細碎玻璃需要拍一拍,然後拿鞋放在沙力腳下,讓他把鞋穿上。
眾人對何雨蓮的舉動很讚賞,但畢竟與她並不熟悉,有的,隻知道她是老何的女兒。而沙力自然感動得對何雨蓮是連連地道謝,同時,心裏覺得好象又有了一點的新希望。
眼見何雨蓮如此細心,且有情有義地對待沙力,想想剛才她這麼淡薄,還冷言冷語地對待自己,江海嶺心裏是受到了極大的震撼。他悄悄望著何雨蓮沒有笑意,隻是怔怔地站著,可是,那眼神裏卻在閃出鷹隼似的目光。
高原也隻是靜靜的站在一旁,一切的情景也全都看在眼裏,他深覺得——最有善良之心,最見可愛的人,最完全值得自己傾心的,還是唯有何雨蓮!
很快,袁紫霞拿來了掃把和畚箕,將碎玻璃都掃了。大家也都散去,各去繼續做自己手頭上的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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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在溫馨,舒適的,還有什麼不滿意的新安的家裏,袁紫霞深感欣慰,唯覺得很哀傷很難過的是,一起苦了大半輩子,該享福時,他人已去了。望一眼,從頭上摘下,放於床邊櫥上的小白花,袁紫霞在遺憾著。同時,何以然與高原的身影,也站在袁紫霞的眼前,占滿了她整個的心胸,她總覺自己太欠情,太對不起人家。想來想去,唯有深深的懺悔和感激他們對自己的幫助和寬容。
“唉——,”袁紫霞一聲的歎息,將一切都付諸於無言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