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章、春寒料峭(1 / 3)

趙小龍趁夜出逃,隻消半個時辰便已經奔出地城,回首凝望,孤山之側立著那巍峨城池在風雨中宛若巨人般堅挺屹立,春雨斷魂自己立在蒼茫青天之下好似又沒了歸宿,山遙路遠也不知該去往何方。這些年來他不論多苦多難,隻要一想到自己能回到城中,見到師父師娘心底便會湧出無盡溫暖,可如今帝城依舊在,生死兩茫茫。他握緊手中之物,咬緊牙關,苦歎一聲消失在泥濘之中。

碧雲山橫亙鳳鴟之南,東臨碧海,西接括蒼江,鍾靈毓秀,常年薄霧空濛,好似仙氣繚繞。山中古林幽深,不見盡頭,時有修仙的方士在此隱居,生出許多神奇傳說。

春寒料峭時,恰逢一場好雪。暖風一吹冰雪消融,水滴打著顫巍巍的骨朵兒淅淅瀝瀝,宛若又落一場春雨般愜意。

山腰上的八角亭裏躺著個樵夫,嘴裏嚼著跟狗尾草,閉著眼哼著山歌兒自得其樂。亭外不遠處站著個紫袍人,聽了好一會兒才道:“什麼鳥曲兒,好不難聽!”樵夫一驚忙坐起身,隻見蒼茫白雪中哪有半個人影。

亭下五裏山路旁有一家酒肆,喚作停歇樓,甚是簡陋,肆內寥寥坐著兩桌人,各是一對夫妻帶著一個孩童。小二靜靜的烤著火,倒是安然自得。

“來來來,小二快上酒!快凍死小爺我了!”小二聽得一驚,忙坐起身,但見門外闊步走來三個青年人,腰間藏劍,頭係白巾,襟口各自刺著一個齊字,一見便知是白嶺齊家的弟子。

隻見三人當中坐下後一個幹瘦的弟子賊眼便四處打轉,見左手邊的夫妻男人背對自己,身形瘦弱。婦人膚若脂凝,神色悠然,雖荊釵舊衣,卻難掩脫俗容貌。右手邊夫妻男人頭戴鬥笠看不清模樣,婦人麵蒙青紗,布衣幹淨,隱隱可見綽約風姿。不由嘖嘖咂嘴道:“這碧雲山真是人傑地靈啊,連村婦都生的這般水靈!”

一旁胖子急忙張目四顧道:“哎呀呀,師兄你看看,真如瘦幹兒師弟所說啊!”

兩桌人都是一愣,麵蒙青紗的婦人忙低下頭,摟住自己的孩子。麵容姣好的少婦卻昂頭看去,眼中射出幾道寒光。

那瘦幹兒見那少婦神色不善哼了一聲啐道:“師兄是誇你呢,真不識好歹!”

胖子嗬嗬癡笑,神情極是猥瑣道:“是啊,是啊,老子是在誇你呢小娘子!”

“誰叫老子?”

胖子猛聽一聲忙道:“是我叫的!”

“哦!乖兒子!”

胖子這才醒悟是被人占了便宜,氣急敗壞的亂罵道:“他奶奶個熊,有本事出來,躲在暗處算什麼能耐!”

“乖兒子,老子就在你眼前!你是瞎了一雙招子麼?”胖子尋聲看去,一個小童正依偎在美婦身側,一雙烏黑的眼睛裏全是笑意。

一旁身材高大的青年忙按住胖子,像美婦作揖道:“我這師弟初次下山行為不檢,還望夫人海涵!裘大榮替他向您賠個不是!”

“誒,不對啊!”桌子上的小童拽拽美婦袖口道:“娘,這人怎麼沒有跪地求饒,和上次那個什麼斷手不一樣!”

裘大榮心口一寒,他前些日子聽說采花大盜翻雲手羅斷被人廢了胳膊,萬沒料到竟然是折在眼前人手裏,心中驚疑不定,思索這夫妻二人來曆。

“胡說八道!”美婦丈夫突然開口道:“混小子胡說八道什麼!”說著又忙轉身對裘大榮道:“犬子說話當不得真!”裘大榮細細端詳那男子,雖然講得一口漢話,斯斯文文,但膚色細白,高鼻低眉,眸色湛藍,竟不是漢人。心中更是一緊,如今雖天下太平,可蠻夷之說流傳甚廣,茹毛飲血極為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