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淩站在她身邊:“考慮好了嗎?我們畢竟有正月了,是不是不要那麼自私的活著。我爸媽很疼愛她,要我給她一個完整的家。”
蓮生:“沒有我,你也能做到,她畢竟還小,什麼都不懂。”
肖淩沉默著:“一定要這樣嗎?”
蓮生:“這原本就是一場誤會。”
肖淩歎口氣,又問:“你那邊都好嗎?他對你好嗎?”
蓮生心裏很不是滋味兒,但是仍然用力地點點頭,然後把帶來的大背包交給他:“這是我最後一次給正月買東西,最後一次來看她了。”她說著,又忍不住想哭,轉過臉平靜了一下,壓低聲音說:“把那個人接回來,告訴她,正月的親生母親死了。”
說完,轉身快步走開。
肖淩跟在身後喊著:“你不抱抱孩子了?”
蓮生停住,沒敢回頭,眼淚再也止不住得洶湧了起來。她叮囑他:“一定要愛她,護著她,直到她接受這孩子。”
說完,再不敢停留,匆忙離去。
遠處那二老一小,看到這一幕,都愣了,小家夥無邪地笑臉抓弄著遠去的空氣,口齒不清地:“媽……媽……”
她邊走邊想,腦子裏許多念頭瘋狂地打轉:
不能再傷害了,今天的一切都是傷害的結果,她要停止一切傷害,讓所有人都各歸其位,各得其所。
對於正月來說,愛她的爺爺奶奶和爸爸,還有一個善良的、僅僅是身體有些缺憾的她,這就足夠了吧。她要讓自己徹底地回到樂尋身邊,這樣才能平複他內心的傷痛。畢竟之前這麼多年,他如父如兄地愛著自己、護著自己,那時的自己該是多麼的年青任性啊。無論如何,也不能因為他一時脆弱而犯下的過錯,怪怨他吧。人生能有幾個十年啊!
姬雷跟在她身後,他看得有些似懂非懂,隻是隱隱覺得有些傷感。
蓮生越走越遠,他也快步跟在後麵連跑帶走。
一輛大卡從遠處呼嘯著,直衝而來。
蓮生隻顧低頭走路,竟然無知無覺,眼看就要撞上了。
姬雷一邊跑一邊大喊著:“奶奶,看車。”
蓮生急回頭,已經晚了,她微笑,閉上雙眼,這樣結束也好……身子被重物卷起,翻轉了幾圈後,後腦猛撞了一下,眼中的世界一下子變成虛晃的影像,伴著一陣要嘔吐的感覺,她暈了過去。
大卡呼嘯而去,姬雷嚇了一身冷汗,看看懷裏暈過去的蓮生,摸摸她鼻息還算正常,一顆心放下了。他回想剛才,簡直不可思議,自己的速度怎麼會變得那麼快。
大街上路人駐足看著他,越圍越多,有人催促他:“趕快叫個救護車吧。”。
姬雷腦海中竄出一句警告:“無論遇著任何事,千萬別去醫院。”
他抬起頭,人群遠處,有幾個身形高大、裹著風衣、臉蒙在圍巾裏的人,朝這裏逼近。他感覺很不好,急忙抱起蓮生跑到街邊,招手打個車,催促司機:“快點走,去火車站。”接著又囑咐一句:“哪兒人多走哪兒?”
——
姬雷把蓮生帶回西京的一路上,全身緊崩,頭皮都要炸開了。他感覺到危險就在身邊,於是拚命地往人多的地方跑。到了排屋區的時候,他衝下車子,幾乎是竄進家門的。他明顯感覺到,身後有個無形的阻力,攔住了一直跟在他身後的東西,一陣粗暴狂怒的聲音響起又消失。
姬雷大口大口地喘著氣,驚恐地回頭看,卻什麼也沒看見。
“這是怎麼啦?”姬雷聞聲抬頭,又似嚇了一跳,見是樂尋站在樓梯口,才鬆了一口氣。
“蓮生。”樂尋看到昏迷不醒的蓮生,急忙下樓,從姬雷懷中接過蓮生問:“她怎麼啦?”
姬雷一邊順著氣兒,一邊兒擺著手說:“沒怎麼,沒怎麼,就是差點被車撞上……還好……還好,沒撞上,昏……昏過去了。”
樂尋站起身:“我去叫救護車。”
姬雷一聽,急了,大聲喊:“不能去醫院。”
樂尋憤怒又狐疑地回頭,:“你說什麼?她這樣兒,不去醫院怎麼辦?”
姬雷支支吾吾,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蓮生動了動身子,睜開了眼睛。
姬雷指著蓮生:“醒了,醒了。四爺,我說得是不用去醫院,奶奶沒事兒。”
樂尋抱著蓮生柔軟的身子,看著她蒼白削瘦的容顏,覺得兩年來胸腔裏冰凍的那顆心,有些要軟化,他輕握著她的手,語氣溫和地:“丫頭,你……沒事兒吧?”
蓮生笑了,這“丫頭”兩個字,她有兩年沒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