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白的話一說出口,時缺就隱隱感受到了從他身上逼迫過來的壓力,他不動聲色的往後移了一步,被魏白掐著的下巴被放開。
“我以為你無所不知。”他說。
魏白眯起眼笑笑,人畜無害的樣子,背後卻像燃起了黑色的火焰。“我原本也這麼認為,畢竟我手上有不少人的秘密。”他微微揚起下顎,“不過從第一次看見你的時候開始,我就有不知道的事情了——我知道你不是尤漠,但是不知道住在這個身體裏的你究竟是誰。”
時缺心裏一緊,魏白為人一向乖張怪誕,想法與常人截然不同,之前他一直對時缺表現出來的與尤漠不同的地方視若無睹,時缺早就有了魏白知道他的借屍還魂的準備,現在被魏白親口說出來,那幾個字卻像是扣住了他的喉嚨一樣讓他難受。
一種不祥的預感在心底叫囂。
時缺握緊了拳頭,魏白稍稍斜了眼,餘光掃到了時缺緊握的拳,忍不住笑了笑,伸出手拉住了時缺的圍巾。
“你在害怕?”
他微傾上身,臉湊近了時缺,呼吸幾乎要噴在時缺的臉上,時缺鎮定的和他對視,眼裏一絲膽怯都找不到。
“你的玩笑也很不好笑。”時缺說。
魏白笑眯起眼,“這算是我和你的共同點吧,啊,真令人高興——”
他的眼睛裏沒有笑意,隻有一望無際的黑暗在不斷的湧動,像是有什麼東西要衝破出來了一樣,時缺沒有說話,他定定的看著魏白,心裏開始盤算怎麼樣躲過魏白的盤問。
魏白拉了一下圍巾,將時缺拉得離他近了一些,然後雙手環抱住了時缺,他原本是坐在窗台上扶著窗框的,現在上半身依靠在了時缺身上,隻要時缺一後退,或者推開他,他都有可能從窗台上狠狠的摔下來。
時缺渾身僵硬了起來。
魏白的聲音懶懶的,帶著陌生的冷意,“我不想再和你瞎扯了,阿尤。”
“你要問什麼?”
“簡單的問題,回答是或者不是就可以。”魏白低低的笑了笑,一隻手抬起來,慢慢將一縷碎發從時缺的耳前攏到了耳朵後。
“我不認為你會來問我的問題會很簡單。”時缺勉強平靜的回答。
魏白掐了掐時缺右肩上的傷口,力氣大得讓時缺差點推開了他。
“時缺?”
時缺頓住。
魏白微微抬起身子,認真的看著近在眼前的雙眼,語帶隱忍的再次重複了一遍,“時缺?”
“……”
魏白笑了起來,他把頭靠在了時缺的右肩上,笑的渾身都在顫抖,許久,才緩緩在時缺的沉默中收起了笑聲,動作輕柔的拉開了時缺的圍巾,慢吞吞的,再一次拉開了時缺的衣領。
“你是個會撒謊的男人。”魏白解開時缺衣服上的第二顆扣子,伸出一根手指在他的心口處戳了戳,語氣低沉,“可惜這個問題我隻接受是這一個答案。”
時缺握住他接著往下的手,眉頭皺起來,“你在開什麼玩笑?”
“我很少開玩笑,因為它通常不好笑——”
魏白推開時缺的手,從窗台上跳了下來,他站在時缺麵前,身後的風不斷吹進來,像是利刃一樣劃過他的身旁。
“一個知道鍾晃存在、而且知道和鍾晃接頭密碼的人,一個可以像時缺利用席泱一樣來利用我的人,一個對殺了時缺的moral組織這麼執著的人,而且是已經死了的人,我調查過了,除了時缺,沒有其他人符合這些條件。”
死寂。
空白的房子裏,像是什麼都沒有了生命的氣息一樣,安靜得可怕,連空氣也像是被凝固住了,沒有絲毫的變化。
時缺一動不動的和魏白對視著,表麵上風平浪靜,心裏卻早已掀起了滔天海浪。
魏白是一個猶如對他上了癮一般的瘋子,之前隻是因為時缺留下的一個傷口,魏白就可以對他各種優待,魏白對他發了狂一般的著迷,他根本招架不住。
席泱那種平常人的寵溺他尚且能忍受,魏白這種瘋子的執著,他隻能退避三舍。
但是魏白卻把他的後路全部截斷了。
“阿尤。”
時缺手一緊,“……”
魏白理了理被風吹亂的頭發,認真的眼睛裏,狂熱的火焰慢慢燃燒了起來。
他舔了舔嘴唇,話裏帶著暗示:“我耐性不好。”
時缺手握得更緊了,聲音還是卡在喉嚨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