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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斬馬》
第一章 試練
反手一記斬馬刀，“吱吱”嘶叫的巨大蜘蛛在我麵前倒下。回頭看看叢林小道上那遍地的綠色黏液還有巨型蜘蛛各種奇形怪狀的殘肢，我吹了下口哨，然後將斬馬刀輕輕的晃了幾下，以便上邊綠色的黏液能迅速的風幹。
一邊晃著我的斬馬刀，我順便在那些蜘蛛的屍體群中漫步，東挑西選的尋找合適的目標。總算在那些被砍得慘絕人寰的蜘蛛當中，我選了一個賣相尚佳的蜘蛛腿砍下來，然後挑在斬馬刀上，轉身繼續在小道上慢悠悠的前進。
大約經過了半日的時光，隨著遠處青灰的瓦片從濃枝密葉中嶄露頭角，我知道目的地很快就要到了。在這個區域之內，叢林中出沒的怪獸明顯的稀少起來。不要說那些智商達到值得同情級別的半獸人，就是沒腦的蜘蛛，也不會在這個冒險者聚集的地方自尋蹂躪。我漸漸的放鬆，口哨越發響亮了。
踏過幾堆落葉後，我遠遠的看到在那熟悉的石門之下，兩個穿著青色衣物的壯漢正在向著我所在的方向張望。看到我出來，他們倒是很有些驚詫。不過轉眼，他們的目光就從驚詫變了味。
一道鄙夷的目光落在我扛在肩頭的斬馬刀上，另外一道鄙夷的目光則鎖定了那掛在刀身之上的蜘蛛腿。
我將斬馬刀一甩，然後那已然有些腥臭的蜘蛛腿砰然落地。綠色的黏液已經凝固，所以也沒有出現汁水四濺的惡心場麵。不過我的斬馬刀因為有許多風幹的蜘蛛黏液，看起來也是綠褐相間的斑斕，賣相倒還不如這蜘蛛腿了。
“我完成任務了，還不錯吧？”
用腳尖在那蜘蛛腿上點了幾下，我示意這兩個壯漢好好用觀摩的心態來注意。不過他們的目光依然帶著不屑的味道，於是我也半眯起眼睛，決定不再廢話。
其中一個壯漢總算看了一眼那賣相不錯的蜘蛛腿，然後譏笑著說道：“你倒是會玩花樣，咱們要求的考核內容是去叢林之中殺一個危險的怪獸並帶回戰利品來。看看你帶回來的是什麼玩意，啊？蜘蛛腿！叢林裏麵最弱的怪獸除了一腳可以踏死幾十個的螞蟻之外，就輪到這巨型蜘蛛了！”
我從懷裏掏出那皺巴巴並且因為汗漬的關係有點模糊的榜單看了看，接著有點委屈的嘟嚷道：“上麵沒有規定非要去殺半獸人勇士啊，我覺得這個蜘蛛就滿危險！您兩位不知道啊，我先前在叢林裏麵蹲著要大解的時候，這蜘蛛猛的發難，若不是我見機得快迅速的挪開屁股……”
兩個壯漢立即皺起了眉頭，其中一個勉強說道：“得了得了，就算你過關吧！反正你這種殺蜘蛛還湊合的實力，看樣子也沒什麼完成任務的指望。真他娘的邪門，其他報名的人怎麼還沒回來？”
另外一個壯漢仿佛不願與我糾纏，揮揮手示意我過關了。我笑著再看看那榜單，然後走過了兩個壯漢的身邊，進入了布滿青苔的石門之中。在我身後，兩個壯漢還在向著林間小道的方向眺望，也許在盼著有其他參加能力考核的家夥帶著半獸人勇士的戰斧這樣牛的戰利品回來。
我輕輕的晃動斬馬刀，並不去管他們。反正那二十多個參加考核的家夥，現在應該還跟那個暴躁的半獸人勇士一起，尚在昏迷之中。嗯，他們跟我搶生意，這是不好的……
第二章 起始
要我為一個組織起一個比“鋤奸會”更俗氣的名字，我承認我辦不到。所以麵對鋤奸會命名者兼會長的唐強的時候，我是帶著一定敬意的。當然，敬意不能當飯吃，所以跟他討價還價的時候我很是費了一些心機。
我知道隻帶回了一條蜘蛛腿是不太好看，我也知道一個拿著斬馬刀穿著量產型重盔甲的戰士一看就顯得很沒搞頭，但是我也沒辦法。要知道若不是欠了一屁股的債，我本來都懶得去接這個任務。
生活需要我去賺錢，鋤奸會需要招人幫忙，勞動力供需雙方一拍即合。況且除了我，好像其他的報名者都沒有完成考核。鋤奸會自然不會明白，為什麼幾十個興衝衝來報名的冒險者，全都灰頭土麵的離開了。具體為什麼，我就算知道了也不會說的。
在壟斷了應聘的人力資源基礎上，我自然要狠狠的砍價。不過也許是因為某種破罐破摔的心理，或者是認定我這樣拿斬馬刀穿量產型重盔甲的戰士肯定無法完成任務，唐強最後竟然答應了四十五個金磚的天價。
當然，為了打消唐強的疑慮，我晃了晃那斬馬刀，然後用左手指了一下腦袋說道：“我的能力可是不容小覷的，戰士，要靠大腦吃飯！”
很明顯，這種“戰士以智慧取勝”的高境界理論超出了唐強的認知，他一口茶就噴將出來。我帶著理解的表情笑笑，然後按照從鋤奸會這裏得到的消息開始行動了。
唐強給我的任務，就是將上次鋤奸會刺殺比奇王國大臣而失手被擒的幾個會員救出來。我在去比奇的路上，一直都沒有想通這個問題――他們怎麼會覺得隻用十個人就能將那名滿天下的一代權相殺死？盡管這權相確實有那麼些把持朝政的劣跡，但把該殺和能殺這兩個概念混淆，我覺得組織這次行動的人確實有點幽默。
好吧，就當鋤奸會所說的“因為內奸出賣行動才會失敗”這樣的借口是真的，那對我來說也沒什麼意義。我隻要知道，這是一個報酬有四十五金磚的任務就夠了。
從這片茂密的叢林到比奇的路程並不遠，路上殺了幾個不長眼的蜘蛛自然是題外話。至於那些慌忙逃竄到密林深處的半獸人，我也沒有多加理會。畢竟他們就算智商有限，也還懂得我不是一個可以招惹的人物。
嗯，也許當年闖進他們那簡陋村子的時候，我不該那麼粗暴……
總的來說，這是一趟還算愉快的旅程。尤其是在比奇大街上吃下一碗熱乎乎的湯麵之後，我決定振作起精神，拿出一點敬業的樣子來，早點將這個任務解決。
街道上因為戒嚴的關係，成隊列的禁軍不時的在各條幹道上走來走去。我知道按照慣例，鋤奸會的那些人應該就關在比奇地牢之中。隻是比奇地牢就算不論在大門那裏駐守的禁軍，光是二門的那幾個皇家高手就叫人吃不消。我有點為難的撓了撓頭，然後在四十五塊金磚的光輝指引下了決定。
在皇城大道向左走過三個街口，能夠看到的是一條比較有生氣的商業街道。高檔的珍獸皮毛和廉價的生活用品，都有人在賣力的吆喝。比奇作為一個冒險者的主要集散地，在這裏倒是很好的體現了出來。購買補給或者裝備的人，實在是不能僅用擁擠這兩字來形容。
我左手小心的捏著自己幹癟得隻能用風燭殘年來形容的錢包，然後穿過了可能有小偷出現的街道。在街口的盡頭，那家熟悉的肉鋪又出現在麵前。
肉鋪老板老板精赤著上身，健壯的右臂將屠刀狠狠的揮下，然後將那仿佛與他有殺父之仇的肉塊剁成了兩半。刀身磕在案板之上的刹那輕輕的震了一下，被剁開的肉塊穩穩的飛向兩邊，然後掛在了肉鉤之上。
看著陽光下那個高大的身影，我突然覺得有點悲涼。也許，除了我之外就沒有人能看出，那簡單的屠刀一揮之中，其實蘊涵著刀法的精要。
肉鋪老板突然抬頭，然後視線迅速的在人群中捕捉到了我，眼睛頓時一亮。我苦笑著將那斑駁的斬馬刀掛在背後，然後走上前去。
“這麼多年不見，狂砂你還是一手好刀法啊。”
“沒錯，一轉眼就是八年了啊！你當年欠我的半根金條，也該還了吧？”
“……”
我突然覺得，人的記性太好，其實也不是一種好事。
第三章 秘道
狂砂放下手中的屠刀後，我才相信他不會為了半根金條這樣的瑣事而在光天化日之下將我砍殺。隻是他在光天化日之下用跟灰熊一般強壯的胳膊抱住我的時候，我覺得他其實揮刀砍殺我也不錯，至少那樣不會被一群人將異樣的目光集中在我背上。
在我窒息之前，狂砂鬆開了雙臂，然後狠狠的在我肩膀上拍了一下。看到我背著的斬馬刀還有那一身拿去當鋪都會被丟出來的重盔甲，他有些無奈的笑了笑。
“你還是那個樣子，穿的跟個土鳥一樣。”
我使勁的呼吸了幾下，才從窒息的邊緣緩過來回答道：“我……咳咳……我本來就是個土鳥。”
這個粗豪的大漢哈哈一笑，然後順手操起了案板旁邊的屠刀。“奪”的一聲悶響，半個刀麵就沒入了案板之中。原本還有些好奇的圍觀者，立即被嚇得後退了幾步。
“走，咱們進去說。”
狂砂招呼我一聲，我有點心虛的看著那些圍觀者，實在不敢猜測他們到底有什麼想頭。於是跟著狂砂，我逃一般的竄進了肉鋪後麵的屋子。
這是一個四合院模樣的建築，中央是一個雜草燦爛的假山。看到這些布局跟我當年離開的時候一個模樣，心中多少有點不是滋味。當年狂砂僅僅因為我一句戲言，就在這裏硬生生的守了八年。在這不短的時間內，院子裏的一切卻恍如我離開那天一般，不曾變化多少。
狂砂帶著我走進院子左邊那個屋子裏麵，確認了門外沒人之後將門關上。
“狂砂，那條秘道沒什麼問題吧？”
“是的，八年來我一直在守著這條秘道。雖然當初大家都認為您已經沒有那種東山再起的雄心，但是我卻相信您不是這種人！說吧，這次是不是要準備從秘道潛入皇宮，然後殺了皇上造成天下大亂，我們再號召當年的兄弟揭竿……”
“不，我是為了一個任務。幫一些傻瓜救出另外一些傻瓜，然後我就能從這些傻瓜手中拿到四十五塊金磚。”
我沒有理會狂砂的興奮，蹲下來在八仙桌下的一塊石板上敲了幾下。空空的回聲響起，我按照當年的手法將這處暗門開啟。
直到我半個身子鑽進秘道入口的時候，狂砂還目瞪口呆的站著，好半天才說得出話來。
“您……您是說這次回來使用這個秘道，僅僅是為了一個任務？”
“那不廢話，四十五個金磚的任務你去哪裏找？”
狂砂眼中明顯閃過一絲失落，當我整個身子快進入秘道入口的時候，他突然大聲的吼道：“那當年欠我的半根金條怎麼算？”
“……不愉快的往事就不要再提了。”
說完這句話，我已經進入了黝黑的秘道之中。狂砂和他的怒吼，都被我留在了秘道之外。
第四章 地牢
關於比奇地牢的傳說，在民間有許多個版本。富有傳奇色彩的說這裏其實是皇家的秘密寶庫，異想天開的是說這裏被皇上用來淫辱從民間私掠來的美女。當然，在不同曆史的時期，比奇地牢還真的發揮過以上的作用。但是我知道，比奇地牢最經常發揮的作用，就是關押那些在宮廷鬥爭中失敗的人。
隻要被關進比奇地牢，那麼麵對的不僅僅是永無天日這麼簡單。各種匪夷所思的奇刑酷刑，都被各地的酷吏帶到這裏，為討好當權之人而進行彙報演出。
我摸了一下左邊的肋骨，當年在這裏留下的傷，至今還有一些隱隱作痛。
這個秘道是當年我跟兄弟們一起挖的，為了保護這個通向地牢秘道的秘密，好幾個人都在當時的鬥爭中犧牲了。*摸索著那些被砂石和木塊加固的地麵，匍匐著爬過了漫長的距離。在這黑暗包裹之下，我卻回想著當年的那些兄弟。如今，卻是沒幾個人還在了。
當從空氣中嗅到那種混合著不知名腐敗物的味道時，我知道地牢已經不遠了。放慢了手腳，我悄悄的揭開了麵前一個汙水排放管道的柵欄。
這裏跟當年一樣，依然的黝暗而不見五指。我小心的傾聽一切聲音，但是卻沒有任何收獲。
“難道這裏沒有人了？”
我小心的將耳朵貼在地上，再次確認了這點。以我聽覺的靈敏程度，哪怕是一隻耗子活動的聲音，都能夠準確的捕捉到。但是這次除了自己的呼吸和心跳聲，我依然什麼都沒聽到。
輕輕的爬到地牢之中，我心中有一些不祥的預感。這裏明明就是萬籟俱靜，一個人都沒有，應該是荒廢掉了才對。但是我除了聽力，更相信自己的預感。這種在無數次死戰中培養出來的感覺，許多次將我從幾乎必死的危機中拯救出來。
雖然冒險，但是我不得不從懷中掏出一個火折來燃起。畢竟我是人不是怪獸，這樣黝黑的環境裏麵看不清東西，實在是心裏沒底。
隨著火折那淡淡的光暈擴散開來，我不禁倒吸一口涼氣。隻見一個個約摸兩人高的怪獸石像矗立在地牢的兩旁，張牙舞爪的作勢欲撲！雖然這些都是石像，但是我卻不得不拿起了斜斜掛在背後的斬馬刀，做好了戰鬥的準備。
這些都是祖瑪雕像，隻要有活人氣息靠近，馬上就能恢複行動。
果然，距離我最近的幾個祖瑪雕像，身軀已經從那種石質的灰色轉變成青綠相間的顏色。那些能轉動腦袋的，巨大的眼珠子立即死死的盯著我，還呲牙咧嘴的流下唾液來。
數了一下正在慢慢恢複活動能力的雕像，我這才鬆了一口氣。才二十多個雕像而已，難不到我。
斬馬刀帶起寒芒舞動，然後地牢之中，亮起了幾道殷紅的光彩。如果布置這些祖瑪雕像的人還有一絲絲人性的話，相信他看到這些雕像的慘狀，肯定會落淚的……
第五章 沙城
將那些祖瑪雕像打回石像狀態，我舉著火折走向了地牢的深處。腐臭的味道更加濃烈，我不禁對那些被囚禁的鋤奸會會員的命運感到了一定程度的悲觀。
不過出乎我預料的是，偌大一個地牢之中，隻有最深處才有兩具殘骸。從屍體的腐爛程度來看，應該是死亡已經有半個月時間了。不過其中一具屍體的姿勢有點古怪，我忍著惡臭蹲下來查看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