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1 / 2)

“看不慣你?”季晏把話本合上,十指相交放在交疊的雙腿上,“看來季小爺怨氣很大啊。說說,我怎麼看不慣你了?是看不慣你傻子一樣被人利用才把你帶在身邊親自教導,還是我舍了臉麵暴露身份給你弄一個插班名額?你還當真以為憑我是馮柳白的弟子就能把你塞進講武堂,別傻了,盛林講武堂屹立三十年人才頻出,憑的就是她那一套規矩,別說什麼國公爺的孫子,皇帝陛下想讓他兒子進去攢資曆都得讓他兒子自己考進去!”

季晏嘲笑道:“盛林建立三十年進入正軌後,你是唯一一個不經過考試中途插班的,不好好利用這層身份給自己造勢,搏個好前程,真等著靠父親蔭庇?就算蔭庇了一個爵位散官,你一沒和京都勢力有半點牽扯,二沒有經營好和這些未來的精英骨幹的關係,三沒有半點養家的本事。就憑你這副扶不上牆的蠢勁兒,一輩子也就混個吃穿不愁,但你的下一代怎麼辦,降爵再襲,不事生產,靠變賣祖產為生?不出三代,季家就得斷送在你手上。送到嘴上的機會你都消化不了,還敢抱怨?”

季文寶被貶得一無是處,整個腦子都是懵的,想了好一會兒才扯出裏麵的重點:“暴露身份,暴露什麼身份?”

在門口侯了一會準備換藥的菖蒲進門接口道:“少爺是講武堂紅令大人。”

盛林講武堂這個機構名義上隸屬於兵部,但實際上考慮到常年有兩萬的學生在,這些不管屬於文部還是武部的學生其戰鬥力可不是南陽書院和太學那群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可以比擬的,用好了就是一支雖是能拉上戰場的軍隊。所以染指軍隊領導權的事情,作為隻有調令權的兵部,那位尚書大人從來不敢越雷池一步;具有實際領兵權的都督院,對這個和他們沒有半點關係的講武堂,也絲毫沒有其他辦法。於是在兵部、都督院和皇帝陛下三者的權力交叉搭起的支架裏,盛林講武堂的自主權依然保持得和先前獨立時期沒什麼差別。

十幾二十歲的少年最是不畏生死,信仰極其堅定的一個特殊群體。講武堂山長和一軍統帥並沒有什麼差別,在這個角度上,一個可以一票否決一軍統帥決議,也就是可以隨時否決軍令的存在,幾乎等同於這隻學生軍實質上最高領導人。

這也就是當年葉骨城設立紅黑二令的苦心所在,一個管堂務,一個在特殊時期管軍務。

並且值得一提的是,紅令所對應的職位名稱極其怪異,叫做康貴司,但一般情況下,眾人還是習慣性的稱為紅令大人。

雖然季文寶進講武堂不足一月,但紅黑二令的名頭卻如雷貫耳,驚道:“什麼,他是紅令大人?”

菖蒲笑道:“少爺從出生起就是紅令大人,隻是其中涉及了許多複雜的事,才一直沒有對外公開。這次北上,為了給早點給小少爺鋪路,少爺就在您的介紹信上蓋了紅令印。”

季晏拿上話本起身,朝季文寶丟了句:“再難你也要給我呆下去。”而後看了一眼菖蒲便拂袖而去。

見他走了,季文寶追問道:“那什麼紅令是他親爹給他留的?”

菖蒲揭開被子,解開繃帶換藥,道:“具體的我不能多嘴,但是小少爺您要明白,少爺為您真的做了很多,也冒了很大風險。您的這身傷,也很快就會有人付出代價。”

大理寺卿驚堂木一拍,厲聲道:“人證物證俱在,爾等還不速速招來!”

饕餮樓掌櫃淒聲道:“大人明察,小人出任饕餮樓掌櫃不足三月,實在是什麼都不知道啊。”

“前任掌櫃何在?”

“東家說他卷款私逃,已經上報京都府了,大人可以去京都府查卷宗,小人真不知道他竟然在饕餮樓犯下這些死罪啊。”

“饕餮樓東家是誰?”

“京都府有卷宗可查,小人東家正是京都首善成員外。”

旁邊下屬官員附耳說了兩句,大理寺卿問道:“是先帝年間數次開倉放糧的那個民間富商?”

饕餮樓掌櫃磕頭道:“正是先帝禦賜‘首善’牌匾的成員外。”

見和先帝扯上關係,大理寺卿表情緩了緩,道:“你家老爺什麼時候盤下的饕餮樓。”

“饕餮樓是東家祖產,一代代傳下來的,兩百多年的名聲全被前掌櫃給毀了,”饕餮樓掌櫃放聲大哭,“大人定要找到前任掌櫃,給東家和小人做主啊。大人明察,東家和小人都毫不知情啊。”

堂下跪著的一幹人等,皆不停磕頭,大哭冤枉,求大人做主。

“好一個‘毫不知情’,”作為苦主坐在旁邊的定北王世子冷笑道,“睜大你的狗眼看看,饕餮樓密道密室遍布,豈是前任掌櫃在不驚動旁人情況下一人可以辦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