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活剮完沈修庭,時間已經慢慢兒地到了下午,太陽都已經往本邊兒落去。
這回,藍田的災民總算是吃上了一碗又濃又稠的粥。雖然比不得蒸幹了的幹飯,但是好歹也比清水強了。
而且當朝皇帝還親口許諾,等過上一段時間之後,就會有人安排青壯去上工,不管幹什麼,都有工錢和管夠的飯吃。
一時之間,兩萬多的災民算是安穩了。原來還有些浮動的人心,此時已經徹底地安定下來,再沒有人去想些有的沒的,隻等著官府來組織人手開工了。
至於幹什麼,這些人根本就不關心,哪怕是挖礦,哪怕去開山,隻要能吃飽飯,誰在乎呢。
藍田的事兒,就算是解決了,但是崇禎皇帝有意不放過馬維駰,幹脆又帶著他穿過鹹寧縣,向著長安縣而去。
途經鹹寧縣的時候,馬維駰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這要是再讓崇禎皇帝發現什麼狗屁倒灶的事兒,自己幹脆把脖子一抹,或者自己找個地方懸梁自盡算了,若是惹得皇帝暴怒之下把自己給剮了,想想都可怕。
不過萬幸的是,雖然鹹寧縣的災民不比藍田少,但是情況卻比藍田縣好多了。就算災民一樣兒的麵帶饑色,可是一路行來,卻也沒有看到真個有人餓死了。
因此上,雖然崇禎皇帝的臉色雖然依舊不好看,但是總是沒有再出其他的妖蛾子。光這一點,就讓馬維駰暗自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好生提拔提拔鹹寧縣的縣令。
然而馬維駰並不知道什麼叫墨菲定律,如果他知道,一定會親切地問候提出這條定律的人十八代祖宗。
越他娘的擔心什麼,越是來什麼。
崇禎皇帝有意折騰,反正有驛站不住,有客店也不住,就專挑路走,或者幹脆挑樹林邊兒上露營。
隻是夜路走多了終遇鬼,崇禎就算是皇帝也不例外,總會遇到點兒什麼意外的事兒。
就在長安縣外的樹林外,崇禎皇帝拔弄著麵前的一堆篝火,問馬維駰道:“從馬愛卿到到藍田縣,再到今,已經是第三了,不知道馬愛卿有何感想?”
馬維駰拱手道:“啟奏陛下,臣隻覺得百姓何辜?當逢遭此大難,卻還有人於其中上下其手,臣無能,貪腐之輩不能察,受苦百姓不能救,臣惶恐,待安定了西安府後,臣自當向陛下提交辭呈,就此歸鄉,不問朝堂。”
崇禎嗬嗬笑道:“這就完了?”
見馬維駰語塞,崇禎便接著道:“你是一個臣子,卻不是一個好官。”
馬維駰不解,一個好臣子如何不是一個好官了?自己雖然迂腐了一些,在撫民安民上也蠢了一些,但是自問還算是勤懇,不曾懈怠,又怎麼能不算是一個好官?
崇禎見馬維駰一副求知若渴的表情望著自己,崇禎便嗬嗬地笑道:“為官者,有清官,有貪官。官字兩張口,上下其手。
馬愛卿以為朕喜歡每日裏殺的人頭滾滾麼?
朕也不喜歡殺人。都是一條條鮮活的生命,就這麼殺了,朕心亦有不忍。
但是,馬愛卿知道為什麼朕自禦極以來,便不斷地誅三族,誅九族,在塞外時還親自下令屠滅了數十個部落?要知道,數十個部落,幾萬人,便是繈褓裏的嬰兒,朕也不曾放過。”
馬維駰聞言,心中先是一驚。崇禎皇帝在草原上殺的人頭滾滾,這誰都知道。便是明發下的詔書裏麵,也是提到了“林丹不臣,朕親討之,族滅十餘。”
隻是沒有想到,今竟然聽到了崇禎皇帝親口自己下令連嬰兒都不放過,還是十多個部族這種話。
這很是打擊了自己的認知。畢竟自從自己束發就學以來,所學的便是“兵者,凶器者,聖人不得已而用之。”,或者是“國雖大,好戰必亡”,怎麼到了當朝子這裏,一切都變了呢?
崇禎卻是不管馬維駰在想些什麼,接著了下去:“在大明,朕殺的全是些貪官,而且是害民的貪官。在草原,朕屠殺的是異族,是蠻夷。
異族蠻夷之輩,若是以後融入我大明,為我大明子民,朕當然視之如一,可是現在,這是不死不休的國戰,那些狗屁不通的酸儒不過是讀了幾本書,便成的嘰嘰歪歪的,仿佛朕殺的是他們的親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