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裏婭沒有被綁起來,也沒有人推搡她,在看到了其他人都是被倒縛雙手,還有村子裏不時升起的黑煙,阿裏婭就很自覺的隨著這一個旗部的錦衣衛走了。
阿裏婭是幸運的,因為哈米爾在錦衣衛麵前那大義凜然的一幕替他加了分,讓他臨死之前不用再掛念自己的妻子。
阿裏婭也是不幸的,因為落入了這些錦衣衛的手裏,迎接她的命運其實也是未知數,可能也就是比其他人要強一些而已。
阿裏婭胡亂的想著,想哈米爾,想那個院子,想那個家,甚至於想自己家養的兩頭狠宰惹。
走了一路,阿裏婭就想了一路,也隻有這樣兒才能讓自己不去想路上見過的那些莊子裏升起的黑煙,還有路邊被捆起來哭泣的人群。
阿裏婭認命了,順從的隨著錦衣衛旗來到了他的院子,也老老實實的聽從著錦衣衛旗的安排,沒有抗議,沒有反抗。
不認命又能怎麼樣?
心愛的哈米爾就那樣死在了自己的眼前,院子裏養著兩頭狠宰惹,吃的油也是大油,真神呢?
如果自己還不夠虔誠,那哈米爾呢?阿哈買提呢?他們也不夠虔誠?
真神呢?
真神一樣沒有出現,一樣任由他虔誠的信徒被不信教的卡非勒肆意屠殺,阿哈買提這個真神的代言人幹脆被人拖去喂了狗。
真神呢?
阿裏婭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思——既然真神根本就不曾出現,也沒有拯救他的信徒,他算哪門子的真神?
對於錦衣衛旗安排的飯菜,阿裏婭幹脆選擇了來者不拒,不管是大肉還是其他的什麼東西,能吃就吃,能喝就喝。
至於真神,讓他顯出了神跡再吧!
但是,並不是所有人都像阿裏婭一樣選擇了破罐子破摔,哪所是屈從於明軍的刀下,哪怕是從事著修築鐵路的苦力活,這些沒有屈從的人一樣不吃一點兒的大肉。
沒有牛羊肉,吃素就是了!
但是這種虔誠,讓從山海關調到讚善王駐地監工的朝倉景澄神色很是陰沉。
這些該死的賤奴,有那麼好吃的肉還不吃,光知道挑著青菜吃,一個個的都該死!
眼睛子轉了幾轉之後,朝倉景澄對著在工地視察的樓誠等人道:“大人,人倒是有一個主意?”
婁智嵐笑著問道:“什麼主意?”
朝倉景澄道:“他們不是不吃肉麼?那就全給他們換成肉,不吃的就讓他們餓死!”
婁智嵐道:“餓死了誰來修路?你?還是本官?”
朝倉景澄心中打了個突,趕忙躬身道:“哈依,人該死!人的意思是,吃飯的時候把他們分開,讓他們誰也看不到誰,一點點的再把他們吃肉的人給聚起來。
對於那些實在是固執著寧肯餓死也不肯吃的人,留著也是禍患,人以為大可以殺掉!”
婁智嵐將目光投向了阿敏和樓誠等人,笑道:“怎麼樣兒?”
阿敏瞧了瞧朝倉景澄,冷笑道:“哪兒有這麼麻煩?想要讓他們吃肉還不是容易的很?”
樓誠也將目光投向了阿敏,笑道:“歸義侯有什麼好辦法?”
阿敏道:“等著到了晚飯的時候瞧好吧。”
冬的朵甘思黑的比較早,寒風也早早的刮了起來,凍的有些硬的土地讓人根本就用不上力,這麼多的色目人一起幹活,進度也沒能快起來。
這也讓阿敏的臉色更黑了些——就這麼點兒進度,什麼時候才能把鐵路修完?如果這麼慢悠悠的幹,直接讓大明百姓來幹就是了,還用你們這些蠻子?
晚飯的時候,阿敏特意帶著人,大馬金刀的坐在了領取食物的地方,身邊蹲著一頭有如牛犢子一般的巨犬,巨犬旁邊的狗奴死死的抓住繩子,生怕巨犬會突然間衝出去。
等到色目人都被倭奴監工給聚集起來之後,阿敏便隨手向著人群中一指,吩咐道:“就從他開始。”
一個三十多歲的漢子被倭奴監工從人群中拉了出來,帶到了阿敏的麵前。
阿敏又隨口吩咐道:“把飯給他端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