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心而論,吳甘來不認為張之極會有什麼好主意。
像張之極這樣兒的軍方殺才,讓他們操刀子砍人什麼的一點兒問題都沒有,讓他們想辦法出主意,明顯還不如指望蠻子們抽瘋自己切了跑去工地當苦力更現實一些。
但是中原有話老話的好,叫做病急亂投醫,吳甘來現在也是這樣兒,打算先聽聽張之極到底有什麼高見。
張之極道:“不瞞吳部堂,衛所的那些殺才們是指望不上了,他們現在最在乎的是軍功而不是賞銀,哪怕戶部將勞工的收購價格提高到十兩,估計用處也不會太大。
但是有句話的好,叫做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又有一句話就叫人為財死。
十兩銀子的價格,衛所的將士們不在乎,民間卻在乎的很了,比如劉航,孟繁星,王豪傑他們那些人。
既然這些人早些年就敢把腦袋別在褲腰上出關掠人,現在將價格提高一倍,估計他們會再次北上沙俄。”
吳甘來點了點頭,又搖頭道:“不成。你的劉航這些人,老夫以前也聽過他們的大名,也清楚他們在遼東和奴爾幹都司那邊做出來的那些大事。
可是你想過沒有,當年他們出關的時候,正是二十來歲的當打之年,現在都已經四十多歲了,再讓他們去沙俄?”
張之極捂著額頭道:“本公的意思不是讓他們去,而是效仿當年,再引著民間自發的去沙俄那邊。
想想,想想當年強漢之時的那些良家子,自備弓馬出征,是何等的豪氣,我大明的好兒郎,也未必就輸於古人!”
吳甘來搖頭道:“還是不成。
雖然我大明也有士不教不得征的規矩,民間能幹得來這種事情的人也多如牛毛,然而這些人現在未必就喜歡出征。
無論是種地還是去工地上麵做工,安安穩穩的就把銀子給賺了,不強過去刀頭舔血?還是,你們五軍都督府打算給他們也計算軍功?”
張之極理所當然的道:“計算啊,為什麼不計算軍功?
隻是變通一下,他們殺人的軍功不如十兩銀子劃算,他們就會想著抓蠻子換銀子而不是殺蠻子。
軍府對於將士們的軍功計算不能隨便改動,但是對於民間這些自發從軍良家子們的軍功計算就可以靈活變動了,畢竟不是正規軍。”
吳甘來忍不住有些肉痛:“十兩銀子,是不是太多了些?五兩還不夠?”
張之極斜眼冷笑道:“誠如吳部堂方才所,安安穩穩的就能把銀子給掙了,為什麼要去刀頭舔血?不還是因為抓蠻子的銀子更多?給的少了誰願意幹?你當他們跟我們這些傻丘八一樣?”
吳甘來斜了一眼張之極道:“倘若英國公也是傻丘八,隻怕這底下也沒有多少聰明人了!”
張之極嘿嘿笑道:“那不重要,不要在意這些細節嘛,現在就你同意還是不同意就行了。”
吳甘來搖頭道:“這些問題倒不是什麼大問題,十兩銀子也不是什麼大問題,老夫同意了便是。”
吳甘來當然不會有什麼太大的意見,反正這筆錢最後也是由鐵道部、交通部、工部共同分攤,也不會賴到戶部的賬上。
至於那三家會不會同意分攤這筆費用,吳甘來表示自己一點兒不擔心——明年的預算了解一下?
“隻是這個口子一開,民間會有多少人跑去沙皇俄國那邊抓蠻子?到時候會不會引出一場亂子?”
吳甘來擔心的不是銀子,而是百姓一窩蜂的跑去抓苦力,最後原本就不多的百姓會變得更少更不夠用。
張之極則是微微一笑,表示一切盡在掌握:“遼東,奴爾幹都司,勒石草原,山東,山西,陝西,朵甘思,烏思藏,這些地方民風淳樸,可堪大用。
除這幾個地方之外,其他的地方不給路引,民間那些遊俠兒也好,還是百姓們也好,就算是想去沙俄那邊也去不成,吳部堂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民風淳樸?你丫是不是對民風淳樸這四個字有什麼誤會?
老夫現在不擔心別的了,老夫現在替沙俄那邊擔心行不行?
一場內閣裏麵的會議散去之後,張之極就匆匆忙忙的回了五軍都督府,開始召集手下的馬仔們商量怎麼弄死沙皇俄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