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五十九章:仁義無雙方繼藩(1 / 2)

弘治皇帝沉著臉,他的目光,逡巡在每一個人的身上。

弘治皇帝道:“這些年來,朕深感清談誤國,對於士人,多有幾分厭倦。朝中的風氣,已是改觀了不少。可是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許多人,將這清談習以為常,卻殊不知,爾俸爾祿,皆自民脂民膏,供養卿等的百姓,可不指望,拿著錢糧,讓爾等在此清談。”

這番話,莫名其妙。

可是語氣卻極嚴厲。

誰也不知陛下是否指的是自己,竟有幾分惶恐和慌亂。

於是索性眾臣倒:“臣等萬死。”

弘治皇帝隨即道:“卿等自知萬死,還敢在此口舌嗎?你們好好向方卿家學一學!”

眾臣聽到此處,又是一頭霧水,看向方繼藩。

方繼藩有點懵,自己最近雖然時常做一些好事,可是……好像沒有做過什麼大善的事吧,噢,是了,把孔家兩三千戶人,讓他們脫離苦海,送去黃金洲這一樁,應該是算的,沒想到陛下竟早知道了,陛下聖明哪。

弘治皇帝冷笑:“方卿家從不與人做什麼口舌之爭,埋頭苦幹,為我大明立下了汗馬功勞,哪裏似朕的這些臣工之中,某一些人,成日牙尖嘴利,自以為能,實則盡是一群無能之輩!”

眾臣聽到此處,有人開始回過味來。

陛下這言外之意,是嫌有人在背後說了什麼是非。

而這是非……多半是衝著方繼藩去的。

陛下特意提起方繼藩埋頭苦幹,立了許多功勞,這意思是,方繼藩不在乎這些情名,隻顧著為大明盡忠效力。所以這些日子,方繼藩雖出了一本……粗鄙的書,那又如何,你們這些人,捆在一起,還是及不上他,你們也有資格笑方繼藩,你們配嗎?

這一番話……分明是為那一本《明頌》來定調子,倘若還有人敢胡言亂語,那便是清談誤國之輩,有鬥膽借此機會來譏諷的,絕不會輕饒。

這下子,那些暗中譏諷的人頓時不安起來。

尤其是那些自南京快馬加鞭召來的大臣,更是忐忑。

陛下突然詔自己來此,難道……就為了敲打?

要知道,今時不同往日了啊。

這些年來,清流一次次的遭受打擊,早已是受了重創,在宮中麵前,幾乎沒有絲毫的還手之力,讀書人也統統被挖了根,連經濟基礎,都握在了陛下和齊國公的手裏,要你生便生,要你死便死,反手之間,便教你身敗名裂,碎屍萬段。

此時,誰還敢當麵頂撞什麼。

於是……有人戰戰兢兢,隻怪自己平時嘴太賤,磕頭如搗蒜,又道:“臣萬死。”

弘治皇帝冷哼,他淡淡道:“周卿家,卿在禮部還好吧?”

弘治皇帝隨口一提。

頓時有人打了個激靈。

既是禮部,還姓周,自是南京禮部尚書周坦之,周坦之誠惶誠恐,其實雖有尚書之名,可實際上,在南京,幾乎就等於是閑職,不過是在養老而已,正因為被邊緣化,所以周坦之少不得會有牢騷,總希望自己有機會能進京,成為正兒八經的禮部尚書。

可這牢騷多了,哪裏知道,他現在卻是說了不該說的話。

周坦之立即叩首:“臣……臣尚可。”

弘治皇帝道:“朕聽說了一句話,說齊國公最擅長的,乃是養豬。這話………是誰說的?”

周坦之如晴天霹靂,臉色刹那之間,便唰的白了。

他顫抖道:“臣……臣……”

這話就是他說的,可是萬萬沒想到,自己一言一行,都被錦衣衛盯得死死的。

他艱難的道:“臣……臣這些話,沒有它意?”

百官們俱都默然,心裏卻都鬆了口氣,看來……陛下這火氣,不是朝自己發的。

他們開始細細的品味著這句話,心裏大多都想,倘若這話沒有其他的意思,那才是見鬼了,說實話,這話挺有新意。

本來君臣奏對,大家都是彼此客氣,極少這般將養豬之類的話,直接說出口的。

可陛下既說出了口,自是說明陛下的憤怒,已到了極點。

周坦之到了如今,已沒有了選擇,道:“這……這是《明頌》那書中寫的啊,其他的書,都將豬稱之為豕,唯獨此書,又或曰‘剛鬣’,唯獨《明頌》,稱之為豬,臣……臣見此書,如此……如此粗鄙,於是,借著他書中的‘豬’字,評價了一二,老臣斷沒有其他的意思,還請陛下明察秋毫。”

畢竟是禮部尚書,水平還是夠得,轉眼之間,便將這髒水潑了回去。

言外之意這不怪自己,是明頌這本書有錯在先,陛下要處罰老臣,若要講道理,那麼……自當先懲罰這明頌的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