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繼藩心裏不禁唏噓。
某些宗親,還真是爛泥扶不上牆哪。
給予了他們分封的土地,給了他們護衛,可最終,敗落的速度幾乎是垂直墜落一般,且還是臉先著地的。
當然,其實這也不能全怪這些宗親!
一方麵,的確是能力不足!以往優渥的條件,讓他們已不需學習任何本領,便可一輩子衣食無憂。何況就算學了本領,又有什麼用呢?
另一方麵,宗親雖是帶去了護衛以及一定的移民,可世界的發展,曆來是有磁吸效應的。
齊魯最大的優勢,就在於方家的人口眾多,人口多,需求就會旺盛,開墾的田地也會越來越多,緊接著,商業會出現,大量的商業出現之後,會出現繁華!
而反觀隻有數千上萬戶人口的宗親封地,人口實在太少,他們畢竟沒有太多的宗親,皇族雖和方家一般,親戚滿天下,可這滿天下的宗親,卻是零零散散,哪裏及得上方家人抱成一團。
結果就是,數十上百萬方家的親族,盤踞於五大湖,開始了瘋狂的開墾和開發,五大湖的繁華已是初見,吸引了更多的移民,以至於宗親們都受不了封地裏的苦寒,哪裏還顧得上封地,直接利索的攜家帶口,便往方家的領地去做寓公了。
正說著,有宦官來了,來得急,故而喘著氣道:“公爺,徐先生,陛下請你們入宮覲見。”
方繼藩倒是不覺得訝異,朱厚照某些方麵來說,的確是孝子。
他率先起身,朝徐經看了一眼。
二人整理了衣冠,隨即出發,上了馬車,至午門入宮。
隻是走到了半途,徐經突然道:“恩師……宗親們的事,學生會緘口不言。”
方繼藩奇怪的看了徐經一眼。
這個狗東西,果然還是玲瓏心哪。
他想來是害怕方家的磁吸效應,引發皇帝的擔憂吧。
方繼藩倒是大剌剌的道:“說不說都無妨,陛下信我。”
徐經便沒有再作聲。
二人入殿。
朱厚照正背著手,來回踱步,見了方繼藩和徐經來了,便激動的道:“你們來啦,徐……徐什麼卿家,你來,都賜座,賜座,進了宮來,就像是來了自己家一樣,不必顧忌。”
方繼藩坐下,徐經等方繼藩坐下之後,才欠身坐在錦墩上。
朱厚照仔細的端詳著徐經,不禁動容:“你已這樣老啦?”
徐經慚愧道:“陛下還在盛年,龍景虎猛。”
朱厚照就豪爽的叉腰大笑道:“朕就喜歡你說實在話。朕召你來,是想知道上皇帝的消息,怎麼,上皇現在如何了?”
“回陛下。”徐經道:“上皇的聖駕,在半年前抵達了黃金洲,於五大湖以北,開辟了一處地方,帶著隨扈和百官人等,在那裏開墾,那裏是苦寒之地,臣也萬萬料不到上皇竟選擇在那裏。新津郡王得知消息之後,立即前去覲見,請上皇帝移聖駕去暖和一些的地方,上皇拒絕了……於是新津郡王帶去了諸多貢品,可也被上皇拒絕了。”
“上皇明言,這大明的移民,尚且親自躬耕,以此為食。上天子沒有受人供奉的道理,他來此,隻是不希望給人添麻煩,讓新津郡王去做自己的事。”
“新津郡王無奈,又擔心上皇帝的安全,所以駐了一隊人馬,於上皇帝百裏開外,近畿的防務,自是禁衛們顧忌,可若是有外敵來襲,也可隨時馳援,以防不測。”
朱厚照聽到此,突然淚水就毫無預警的落了下來,他見方繼藩看著自己,忙擦淚,故意顯出沒心沒肺,吊兒郎當的樣子,無奈這淚總是擦拭不完,於是便道:“父皇沒有帶來什麼旨意或是書信嗎?”
“臣出發之前,曾命人前去上皇帝的行在討要書信,上皇帝口諭,說是大明之事,自有皇上明斷,而上皇帝遠在萬裏之外,如何幹涉?至於書信,也不必了,隻要讓陛下曉得上皇帝平安即好。”
方繼藩坐在一旁,也是不由自主的感到鼻頭一酸,這便是傳說中的愛子之心吧,老朱家的人這一點,和他倒是有些像,對孩子們都還算是不錯的,當然,成化皇帝除外。
朱厚照便道:“父皇……父皇他自己也耕地嗎?”
“這是自然,上皇帝親自開了四畝地,還種了一些移去的桃樹,梨樹,隻可惜……沒成活,上皇帝還學著移民們打獵呢,一天能射死三百多隻兔子。”
方繼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