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事就好,那方繼藩…”徐經左右看了看,壓低聲音:“真是可惡,此番,可有把握嗎?決不可在這方繼藩三個門生之下,否則……”
唐寅眼裏閃過怒火:“愚弟倒是有幾分把握。”
朋友重逢,總有許多話要。
徐經接著,開始為唐寅惋惜起來:“你若是不遭遇變故,那一夜,便可和我去拜訪程大人了,程大人也是今科的考官之一,你是不知啊,這位程大人,極欣賞伯虎的,知道伯虎沒來,甚是遺憾,我們和他是同鄉,他對愚兄極是熱情,幾次請人下帖子請我去程府下棋。這一次,若是能高中,有這位禮部右侍郎依靠,仕途也沒這麼多艱險了。”
聽徐經的口氣,程敏政不無對徐經的欣賞,連唐寅都覺得遺憾起來,是啊,若是不遭遇變故,想來,自己已成了程家的座上賓了,這是何等的春風得意。
徐經又笑了笑,眨了眨眼,低聲道:“大年初九的時候,我還曾去過程府,用了三百兩金子,向程大人乞文,程大人行書,倒是別具一格,那墨寶,現在我還藏著,下次帶你鑒賞。”
唐寅聽罷,不由不佩服徐經八麵玲瓏。
所謂的乞文,其實不過是某種人情往來的潛規則而已。
讀書人拜見某些大臣,自然不便送禮,畢竟君子之交淡如水,可若次次都空手而去,就顯得不太夠意思了。
既要送禮,又要風雅,因而,這乞文就應運而生,無非是,某某公你書法好啊,我朝思暮想,都想求一幅,張貼在自己家裏。於是某某公寫下一幅字,這一幅字,自然是白給的,收錢?你侮辱我嗎?而且你還是晚生後輩,文化人的事,怎麼能談錢。
可乞文者,卻非要送上酬金不可,不可讓人白忙活了,何況文化這東西,自然不能用錢來衡量,你送個一二兩銀子,就是侮辱了某某公,某某公這麼好的字,就值這點錢?因而,價錢越高,越顯出文化的價值。
徐家本就是南直隸的豪族,徐經出手便是三百兩金子,也確實是闊綽,可見徐經此番覺得自己有極大的希望高中,將來有許多事,還需程敏政的照顧。
徐經遺憾的道:“哎,倘若你在便好了……”著,搖了搖頭。
唐寅聽罷,也是極遺憾起來,程敏政乃是高官,將來就算不能入閣拜相,那也遲早會成為一部之首,位列朝班的頂峰。
這樣的人,錯失了機會,等放了榜,高中之後,再去拜訪,就顯得勢力了。
畢竟,低級官員拜訪高級官員,這叫阿諛奉承。可若沒有為官,士人拜見同鄉前輩,這反而不會給人唐突之感。
現在程敏政作為考官之一,未來幾,顯然格外的忙碌,等他忙完了,也該放榜的時候了。
罷了……
唐寅雖是有些懊惱,可很快,搖了搖頭,他畢竟是灑脫之人,父親還在的時候,他一向驕傲的很,這幾年稍稍放低了一些姿態,也開始想學一些圓滑,可現在既然失去了機會,後悔又有何用?他朝徐經道:“既考完了,你我兄弟重逢,該喝幾杯。”
徐經眉梢一挑:“敢不從命。”
…………
歐陽誌、劉文善、江臣三人自貢院中出來的時候,外頭就清冷了許多。
三人相互對視一眼,心裏各自有數,此前刷了幾個月的題,而這一次會試的題又中,實是奇跡啊。
他們是老實人,沒有往太深的地方去想,乖乖回到府中。
京裏已是沸騰了。
尤其是唐伯虎那不錯二字,讓滿京沸騰。
唐解元都了不錯,那肯定是不錯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