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請戰(1 / 2)

朱厚照似乎很喜歡這樣的日子,每日清早都來西山。

看著這些孩子們個個稚嫩的臉龐,他臉上洋溢著笑容,對方繼藩感慨道:“都是一群孩子啊,瞧瞧他們稚嫩的樣子,就令本宮想起了當初稚嫩的自己,本宮從前也是這般……”

不等朱厚照完,方繼藩就接口道:“這般單純?”

朱厚照眨了眨眼,頷首點頭。

方繼藩咧嘴,笑了:“臣也很單純。”

嗯,這笑意太有深意了!

朱厚照像是找到了共鳴般,點著頭道:“本宮也是。”

二人相視一笑,卻是各懷心事。

朱厚照喜歡騎馬,喜歡射箭,西山這兒,土地開闊,既可滿足朱厚照在此放肆,又可打著教授學童們弓馬的名義。

朱厚照練兵,其實很有一套,先是送來馬駒子,後麵有讓人送來了木刀。

方繼藩倒是生怕學童們吃不消,這種高強度的操練,靠吃白米飯和紅薯是不成的,所以等學童們上了晨課之後,先帶著學童們圍著西山跑一圈,熱了身子,給他們弄了一些馬奶,這馬奶發酵之後,製成了酸奶,此外,還有紅薯、雞蛋當做早餐,才將學童們交給朱厚照。

正午朱厚照走了,學童們中午加了餐,讓疲憊的他們美滋滋的睡上一覺,下午則是繼續讀書。

王守仁等人已經選官了,他們的殿試成績,即便是最渣的徐經,也有了入翰林的資格,歐陽誌授翰林院六品修撰,唐伯虎與劉文善授了七品修撰,其餘如王守仁、江臣、徐經,則為庶吉士。

一下子,他們做了官,連方家都清冷了。

唯有到了傍晚,門生們紛紛下了值,偶爾王金元也會派人抬了轎子,在翰林院門口等著,請他們來西山給學童們上上課。

王守仁生就有好為人師的潛質。

傍晚的時候,燭光冉冉,王守仁還穿著一身官袍,頭戴著翅帽,當著諸少年的麵,他一字字的跟學童們講解著何謂大道至簡。

進士們上課,便連那些啟蒙學童的舉人和秀才們,也極認真的坐在下頭聽,西山的月夜裏,格外的淒冷。

這山下的村落和千戶所,已燃起了一盞盞的燈。

張信的妻子跑了,所以也索性的就住在千戶所了,他需要將所有抄錄下來的東西彙總起來,將種植的心得編練成一部農書,隻有成了書,這些寶貴的經驗才能繼續推廣開去。

此時,在這燭光冉冉的值房裏,張信正趴在案上,他的眼睛熬得已經有了一些近視,所以方繼藩給他配了一副眼鏡,******的張信,顯得有些滑稽。

方繼藩躡手躡腳的進來,張信極認真,對外界的事充耳不聞,甚至方繼藩站在了他的身後,他也恍然不覺。

“咳咳……”

遠處,連讀書聲都停了,學童們已被家長們一個個接回了家,方繼藩咳嗽道:“張千戶,夜深了。”

張信這才愕然抬頭,發現方繼藩就站在跟前,連忙起身道:“見過千戶大人。”

“都是千戶,不要有這麼多規矩。”方繼藩很隨意的在一旁落座。

張信感激地看了方繼藩一眼,他是老實人,一見到方繼藩,頓時局促不安。

方繼藩道:“馬上就要入冬,要農閑了,暖棚交給下頭的人去做便是,你該去開封一趟。”

張信的臉上露出了幾分苦澀,踟躕道:“家父不肯我去,是奇恥大辱。”

方繼藩忍不住道:“你爹,真是個精明的人哪……”

張信幽幽的歎了口氣,轉而道:“方叔父呢,不知方叔父可好……”

這是轉移話題了……

方繼藩則是哂然一笑:“人在貴州,知道現在如何了,料來不會有什麼危險吧。”

一想到方景隆,方繼藩便沒意思了,甚至心情莫名的有點低沉。

自值房裏出來,隻見上掛著一輪明月,中秋將近,銀月如盤,方繼藩心裏想,貴州的月兒,想來也有這般大吧,現在的貴州,許多地方還不曾開發,瘴氣重,到處都是荊棘,哪裏都散落著與大明並非一條心,各懷鬼胎的土人。

月是一樣的月,可環境不一樣呀。

卻不知自己的父親是否在此夜深人靜時,也在仰頭看月,思念著故鄉,思念著自己。

方繼藩記得起初的時候,突然多了一個爹,總覺得有些不習慣的,可漸漸的習以為常,也不知道從何時起,竟是產生了相依為命的感覺。

後來呢……後來真正到了別離,相隔千裏時,偶爾心裏突然多了幾分心事,在外人麵前,無論多麼光鮮,夜深人靜時,看著上的明月,便想起了一個人,那個遠在千裏,如方家祖先的宿命一般,四處征戰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