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三章:吾皇明察秋毫(1 / 2)

見王華態度迥異,弘治皇帝有些詫異,不過他沒有深究。

今日太子的表現,實在超出了他的意料之外,不禁深深的看了朱厚照一眼,莞爾笑道:“好生嚐一嚐民間的疾苦吧,可惜,朕年紀大了……”

這意思卻仿佛是,若不是因為年紀大了,他也想去試一試。

罷,他才認真的打量起方繼藩來。

王守仁是方繼藩的弟子啊。

那麼,這王守仁的學問,固然不是都承襲至方繼藩,至少,方繼藩對他的影響,也一定很大。

否則,方才王華為何會一再聲稱,自己的兒子從前不是這樣,自拜入了方繼藩的門牆之後,行為舉止,才如此的‘怪異’?

這麼來,這太子今日的學問,是從王守仁那兒來的,而王守仁的學問,去又自方繼藩這兒來,身體力行……嗯……方繼藩種出紅薯,豈不也是身體力行……

難怪這個子,雖學問未必及得上那些翰林,卻是懂這麼多東西,往往能出人意料的解決如此多的問題。

太子去西山……是好事。

“諸卿且退下,方繼藩留下!”

他若有所思,隨口下達了口諭。

陛下顯然對方繼藩有話要。

第一次父皇如此的重視,甚至駁斥的楊師傅不出話來,朱厚照顯得很興奮,這亢奮勁,自然還需慢慢的消化,此時他倒是信心十足起來。

現在父皇準了自己去西山,是一個好的開始,將來,隻要父皇不將自己當做孩子看待,自己自然可以做一些真正的事,令父皇和百官們刮目相看了。

劉健笑吟吟的看著朱厚照,某種程度,他對於太子的改變,是頗為樂見的,畢竟是內閣首輔大學士,雖是翰林出身,可漸漸的接觸到了實際的事務,方才知道,許多書,讀了未必有用,解決問題的方法,最為重要。

那楊廷和臉色慘然,從此以後,自己這詹事,豈不形同於虛設,連陛下都鼓勵太子去西山,那麼,太子還肯在詹事府老實讀書嗎?

可陛下令大家告退,眾人隻好行禮,告退而出。

方繼藩留了下來,至始至終,他都全然放手讓朱厚照去表現。

此時也鬆了口氣,一切都如自己猜測一般,太子是個絕頂聰明之人,而王守仁這個怪胎,本就生有教育家的基因,否則,曆史上王學流行,難道隻憑王學比理學更先進嗎?

王學固然在理學之上,提出了此時社會更加切合實際的主張,可與此同時,也和王守仁的教育賦有莫大的關係。

一個是極具煽動性的老師,一個是聰明絕頂的學生,兩者結合,嗯……恐怖如斯。

暖閣裏很安靜。

因為弘治皇帝沒有急著什麼,而是低著頭,拿起了案牘上的《勸農書》仔細的看了一遍。

實話,這篇《勸農書》很是精彩,到現在為止,弘治皇帝讀之,依然覺得很痛快,實是一篇不可多得的佳作,甚至,弘治皇帝依然察覺不出,這《勸農書》到底可笑在何處。

字字句句都很精彩,哪裏有什麼可笑之處呢,他真是看不出來。

等他將這一篇《勸農書》讀完,放下,不禁感慨:“朕與楊廷和,有什麼不同?也是五穀不分啊。”

“可是陛下勤政,人所共知,臣就很佩服陛下,如此日理萬機,非常人所及。”

方繼藩笑嗬嗬的,拍大老板的馬屁嘛,有什麼羞恥的,自己又不是讀書人,沒那些腐儒們的臭毛病,我方繼藩上一輩子就是書呆子,吃的虧還不夠嗎,至今還沒女朋友呢,這一世,自己也算社會哥了,嗯,會有女朋友的。

拍拍大佬的馬屁,沒什麼不妥的。

弘治皇帝凝視了方繼藩一眼,認真的問道:“你的恩師,乃是危大有?”

“……”

這劈頭蓋臉的問話,令方繼藩莫名其妙。

方繼藩卻還是道:“時候,他教授過一些東西……”

隻能這樣回答啊,還能怎麼。

弘治皇帝頷首,旋即卻又問道:“這些學問,也是他教的嗎?”

“什麼學問?”方繼藩不禁詫異。

弘治皇帝淡淡一笑:“這身體力行之道。”

明明是知行合一,沒文化真可怕啊。

方繼藩想了想,還是如實回答:“陛下,這是臣的學生王守仁所領悟的學問。”

這一點,方繼藩必須得解釋清楚,真跟自己無關啊,都是他自己腦補出來的,而且,就算沒有自己,王守仁在曆史上,也會在龍場悟道,雖然而今的王學,已經和曆史上的王學有一些細微上的不同,可大抵,現在王守仁的學,和曆史上的陽明心學,是有所繼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