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五章:賜官(1 / 2)

對於弘治皇帝的直覺而言,方繼藩的話有道理。

難道……當真是因為自己將太子當做是孩子,沒有給他獨當一麵的機會?

還有這西山書院,此番中了十三個舉人,勢必震動下,太子任書院院長,這本就是有百利而無一害之事。

曆朝曆代的太子,處境都是極尷尬的,他們一方麵是儲君,另一方麵又被宮中所忌憚。

可在弘治朝,則完全沒有這方麵的顧慮,恰恰相反,弘治皇帝嫌就嫌太子的聲望不夠足,嫌太子在將來鎮不住滿朝文武。

方繼藩將錯就錯,這等於是將這西山書院巨大的聲望也加了一部分在太子的身上了。

大明王朝,是子與士大夫共治下,西山書院的這些讀書人,難道就不是士大夫?

他們尚且稱呼太子為大宗師,那麼,也足見太子對於士大夫的重視。

這真真是百利而無一害,這聖旨,居然陰差陽錯的弄對了。

可是……

弘治皇帝依舊還緊繃著臉,他看著方繼藩,雖是這樣的法很好很令人心動,可太子拿著蘿卜私刻玉璽,假傳聖旨,自認院長和總兵官,這口氣……咽不下啊。

於是,暖閣裏沉默了起來。

越是靜默,越是令人感受到越加大的壓迫感,朱厚照不禁瑟瑟發抖起來,他覺得很不對勁。

老方的有道理啊,父皇肯定會聽從他的建言的。可是……越是聽從,自己的死期可能就要到了。

這裏頭的意思嘛……父皇雖然覺得有道理,可他總要有個台階下吧,難道就因為有道理,就鼓勵私刻玉璽的事嗎?

顯然,這是不可能的,肯定要先給他來一個教訓,然後才從善如流,表示對方繼藩建言的十分認可。

朱厚照雖然做事不計較後果,可刀子架在了自己脖子上時,求生欲卻還是很強的!

他立即啪嗒啪嗒的落淚,哽咽著道:“父皇,方繼藩的對,兒臣……兒臣隻是一心一意想為父皇分憂,兒臣也想獨當一麵,做點力所能及的事,隻是兒臣知道父皇心疼兒臣,所以…總是處處擔憂兒臣,庇護著兒臣,可兒臣已經長大了,願為父皇分憂,這才鋌而走險,做下這些大逆不道的事,父皇若是要懲罰,便狠狠懲罰兒臣吧,兒臣便是被打死,也心甘情願。”

這一次,簡直是受了方繼藩莫大的啟發。

原來是非黑白,這樣都可以。

朱厚照是個擅長舉一反三的人,抽泣著,出了這番話。

弘治皇帝則是抿著唇,繼續沉默著。

其實他也猜不透這兒子的是真心還是假意。

可他在沉默之後,終究還是沒有下手。

話都到了這個份上了,再動手,可就沒什麼意思了。

“你想要獨當一麵?”

弘治皇帝凝視著朱厚照。

朱厚照使勁地點著頭道:“是,是,臣想要獨當一麵。”

弘治皇帝隨即就毫不猶豫的自禦案上取了一份奏疏,直接丟到了朱厚照腳下,道:“這件事,你來處置吧,處置的好,有功,處置的不好,朕不饒你。”

朱厚照欣喜若狂,一把將這奏疏拿起,可還沒來得及看。

便聽弘治皇帝又道:“方繼藩。”

“臣在。”

弘治皇帝臉色緩和了許多,道:“這西山書院乃是卿家所設,太子這所謂的院長不過是虛……”

方繼藩義正辭嚴地道:“陛下此言差矣,臣這個人比較耿直,太子殿下乃人中龍鳳,他為院長,不但書院上下歡欣鼓舞,臣的心裏也是欣喜的。”

弘治皇帝搖搖頭,苦笑道:“你們啊……”

麵對這兩個穿了一條褲子,相互掩護的家夥,弘治皇帝覺得有些無可奈何了。

弘治皇帝道:“那麼太子假傳聖旨之事,如何處置?”

方繼藩毫不遲疑地道:“陛下,這不是假傳聖旨,這本就是真的聖旨,隻要陛下認為是真的,即便它上頭蓋得是胡蘿卜雕刻的印璽,那也是真的。”

“……”弘治皇帝瞪了他一眼:“你也知道他是用蘿卜雕刻的印璽?”

“……”方繼藩自己都懵了!

臥槽,這人渣,還真用的是蘿卜?

弘治皇帝深吸一口氣道:“聖旨沒有經過內閣,宮中也沒有存檔,這是名不正言不順。”

“那麼,重新發一份?”方繼藩道。

弘治皇帝搖頭:“若是重新發一份,豈不弄巧成拙了嗎?下人一定會懷疑,既然此前發了一份,為何又發一份,事有反常即為妖啊,這一點,你不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