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文升雖是這樣想,卻又不敢確信。
隻是覺得這卷子所寫的有些張狂了過了頭,他不喜歡張狂的人,最重要的是,這篇文實是有些幼稚。
要他怎麼相信,作為一國之主的李隆,竟連朝鮮國都控製不住,就敢如此痛下殺手?
雖此人殘暴,可按常理來,越是殘暴的暴君,反而越會收買黨羽啊,何況甲子士禍之中,動手的本就是軍隊,這些人會反過來對李隆這個豬狗不如的東西反戈一擊?
馬文升勾起冷笑,也不知是誰寫的卷子,還是太年輕啊,年輕人就愛誇誇其談,發表高論。
搖了搖頭,他滿不在意的直接將卷子擱到了一邊。
…………
次日一早,英國公張懋、兵部尚書馬文升、禦馬監太監陳升便入宮覲見。
韜略的考試無須放榜,不過陛下需親自禦覽,目的是從眾勳貴子弟之中尋覓出良才。
弘治皇帝在經曆過短暫的情緒低落之後,終究還是重新煥發生機。
日子要過下去,雖然他曾感慨當年大明的虎狼們已經不見了,成了一群綿羊,可有什麼法子呢?自己是君,是所有人的一家之長,這個責任和後果,隻能自己承擔。
既然騎射不成,那麼想來韜略……還是可以的吧。
弘治皇帝招來了內閣大學士,以及諸部的尚書,這些都是自己的肱骨之臣!至於張懋,自不必,將門之後,虎父無犬子。而禦馬監太監陳升,禦馬監在宮內,比司禮監地位要差一些,可因為管著宮內的馬政,尤其是直接管轄宮內所直屬的勇士營,因此禦馬監掌印太監的人選,勢必是弘治皇帝最為信任之人,且此人還需對軍事有一定的了解。
“韜略的策問,可都挑選出來了嗎?”
弘治皇帝麵帶微笑,目光炯炯地看著馬文升。
馬文升最近心裏發虛,似乎覺得自己越來越無用了,什麼事都辦不好,仿佛自前年開始便像是犯了太歲,事事不順!
此時,他勉強打起了精神,回稟道:“稟陛下,已經選出來了,總計十篇,還請陛下過目。”
弘治皇帝頷首點頭道:“有勞卿家了。”
這十篇,定是馬文升、張懋、陳升商討後的結果,幾乎可以代表武官們的最高水平。
等陳升親手將策文送到了弘治皇帝的禦案上,弘治皇帝便低頭認真的看起來。
這每一篇,也算得上是優中選優,因而水平都不差。
這令弘治皇帝不斷的頷首點頭,甚至還有幾篇,連他都覺得出彩,使他心裏不免有了一些安慰,這些世勳們,雖然騎射不成,可總還算是虎父無犬子,總歸還是有一些優秀之人。
連續十篇看過後,弘治皇帝心情逐漸開朗起來,露出幾分笑意道:“不錯。”
他雖輕描淡寫的了不錯二字,卻也算是滿意了。
張懋踟躕道:“陛下,這十篇倒是不錯,可大多數卻是平庸,更有為數不少問及韜略,竟不能答。”
弘治皇帝心裏有數了,居然也沒有動怒。
上次騎射,已令他大失所望,所以現在,反而對這些世勳們沒有了太高的要求了,居然多數人回答不出,似乎……哎……也隻能如此了吧。
弘治皇帝倒是突然想起了什麼,問道:“方繼藩可去考試了嗎?”
“陛下,考了。”馬文升道。
弘治皇帝低頭又細看了這十篇策文,上頭卻沒有方繼藩的名字,弘治皇帝便微笑道:“他一定答的不好吧。”
“這……”馬文升不知該怎麼才好。
方繼藩這個家夥,水平還是有的,要不那六個出色的門徒哪來的?
今次的策文,馬文升還特意的尋過方繼藩的答案,才知原來自己曾親自審閱過他的策文,是自己將其淘汰掉的。
怎麼呢,方繼藩的策文在征朝鮮的問題上,太幼稚了。
當然,馬文升不好在其他人跟前用這個詞來評判方繼藩,一方麵是他心裏也知道如今的方繼藩非比尋常,雖然自己並不認同,可自己對他,卻也沒有底氣評判。
另一方麵,是因為現在下西洋之事,全寄托在了方繼藩的門生身上。
實話,這一次若是連徐經都沉沙折戟,那麼……日子真沒法過了,屆時,他這兵部尚書就成了滔的罪人啊。
可以,現在整個大明朝,再沒有一個人比得上馬文升希望方繼藩是個靠譜的人,因為方繼藩靠譜,才能讓他心安,至少……這樣他的門生也就相對靠譜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