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宮!”方繼藩咬了咬牙,幾乎可以確認無誤了。
諸門生們一個個震驚的竊竊私語,喜上眉梢。
劉師兄又立功了。
在這裏沒有妒忌,也極少有羨慕。
西山裏的師生和同窗情,往往比別處要濃鬱一些,畢竟每日的磨礪,讓他們根本沒心思去勾心鬥角。何況艱苦的勞動,需所有人團結協作,每一個人都缺一不可,唯有相互扶持,才能圓滿的將事情辦妥,任何一個口角,或者是私心,都可能使所有人遭殃。
“師公……”
是沈傲。
這是啥感覺呢?
大抵的心情……果然不愧是師公啊,師公隨便教授一個徒孫,不,是隔代傳授出一個徒孫出來,放在了外頭,便大放異彩,自西山裏走出來的人,是何等的閃耀。
方繼藩一笑,人群自動讓出了道路,二人,已朝著宮中去了。
………………
二人至午門,方繼藩陡然想起了什麼來,看著劉瑾眼巴巴地看著!
方繼藩將奏報交給劉瑾道:“尋那通報之人,命他送入宮去。”
劉瑾一愣,看向朱厚照。
朱厚照不以為然地道:“來都來了。”
方繼藩嚴厲起來,板著麵孔道:“太子殿下已是書院院長,桃李滿下下,還要做此等稚童才做的事嗎?”
被方繼藩迫視著,朱厚照心虛了,便朝劉瑾點頭。
可憐劉瑾大腹便便,猶如公鴨一般,又朝東直門奔去。
方繼藩與朱厚照則在午門之外耐心候著。
足足等了一個多時辰,裏頭卻有宦官急匆匆而來,一看到太子和朱厚照竟就在午門外頭,一愣:“殿下……新建伯,陛下……陛下……”
朱厚照一揮手:“好了,好了,知道了,我們這便去見駕。”
方繼藩便與朱厚照一前一後入了午門,在路上,方繼藩則挨著朱厚照壓低聲音道:“殿下,廠衛隨時在陛下之側,陛下耳目靈通,外間的事,或許陛下未必能明察,可京裏發生的事,會有陛下不知道的嗎?”
朱厚照又心虛了:“本宮隻是覺得,就算是被發現了,要算賬,那也是以後的事。”
臥槽……這太子真是神了,明挨揍,和今挨揍,難道也有分別?
方繼藩便道:“待會兒,殿下先去請罪。”
朱厚照卻是道:“我們立了功啊。”
方繼藩一琢磨,朱厚照的性子,不就是如此嗎?
陛下之所以對太子殿下動輒教訓,正是因為太子的性子裏有不安分的因素,可突然跑去請罪……反而會疑惑為啥太子突然老實了,那麼……一定是自己教的。
教點別的,陛下可能還龍顏大悅,可教太子怎麼在作死之後如何去認錯……
好吧,算了吧,還是笑看潮起潮落好了。
…………
“陛下……”
宦官匆匆入暖閣,凝視了一眼弘治皇帝。
弘治皇帝眼睛依舊看著奏疏,良久才徐徐的抬起頭來。
“太子殿下和新建伯到了。”
“知道了。”弘治皇帝心情已經平複了不少:“宣進來。”
初看奏疏的時候,弘治皇帝內心狂喜,懸在朝中未決的問題,居然就這麼輕易的解決了。
無數的錢糧節省了下來,也無需大明那許多的將士去冒這個險了,這是何等的喜事啊。
他的激動之情,溢於言表。
待朱厚照與方繼藩入了暖閣,弘治皇帝隻看了朱厚照一眼,見他眉眼之間掩不住喜氣,簡直就是一眼能看穿這家夥做了什麼,弘治皇帝卻已來不及收拾他了。
目光移至方繼藩處。
方繼藩一臉無奈的樣子:“臣……”
“奏報你們知道了吧?”
朱厚照撥浪鼓似的要搖頭。
弘治皇帝瞪了他一眼,正色道:“朕問方繼藩。”
方繼藩無奈的道:“臣……”
弘治皇帝倒是在這時壓壓手:“真是為難你了,罷了,不問這些了。”
隻要不是傻子,就知道這奏疏已經經過了人手,弘治皇帝甚至覺得讓廠衛調查下去,都可能是在浪費國家公帑,何況這邊剛傳召,兩個人後腳就到了,截了奏報的人是誰,還不清楚嗎?
弘治皇帝為難二字,讓方繼藩心裏舒服了一些。
還是陛下知我啊……
弘治皇帝是極體諒方繼藩難處的,甚至……他連朱厚照身邊的伴伴劉瑾,都能體會其難處。
太子的性子,那是自看大的,他是什麼人,弘治皇帝豈有不知?
在他身邊的人,既因太子頑劣,而不得不盡力去掩飾太子驕橫的性子,同時心裏也一定很為難吧。
弘治皇帝話音落下,方繼藩卻道:“陛下,臣不覺得為難,臣確實事先看過奏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