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弘治皇帝顯得漫不經心。
隻淡淡道:“西山怎麼了?”
蕭敬深深的看了弘治皇帝一眼,沉默了片刻:“陛下,方繼藩……跑了。”
“…………”
弘治皇帝沉默了。
這也叫消息。
他……能跑去哪兒?
蕭敬又道:“東廠這兒,得到的消息是,他大前日清早,便帶著一個車隊,朝山海關方向急行,怕是這個時候,已至山海關了。”
山海關……
山海關距離京師不遠。
大明有一句話叫做子守國門。
這不是沒有道理的,因為北京城距離最近的前線山海關,也不過五百裏,五百裏的距離,對南方而言,可能比較多,畢竟南方多山川和河流,可在北方,尤其是華北平原之地,卻是很近,何況,為了供應山海關的糧餉,朝廷修築了專門的官道,幾乎是筆直的抵達山海關,這五百裏距離,比之南方兩百裏都還近一些。
畢竟一馬平川,又有官道。
弘治皇帝一聽方繼藩去了山海關,臉色微變。
朱厚照在旁悶著頭,一聽激動起來,高聲道:“呀,他去了啊?他要出關是嗎?誒呀……”
一下子,幾日來的悶氣,突然一掃而空。
“本宮真是佩服他,本宮心裏有無數個念頭,都隻想著,何時偷偷溜出去,可真正要去做時,卻又膽怯了,想不到這家夥,不怕死啊,佩服,佩服,什麼時候老方,竟是渾身是膽了。”
朱秀榮卻是嚇得花容失色,隻覺得頭沉的厲害,忙是扶著額頭。
弘治皇帝豁然而起:“他怎麼這麼大膽,倘若再出什麼亂子,丟了性命,朕如何給平西候交代?出了關,便是王法鞭長莫及之地,難道他不知道嗎?”
“同去的,還有沈傲,是翰林大學士沈文的兒子。”
朱厚照卻很激動,在他看來,早知自己也盯著方繼藩,和他同去。
男子漢大丈夫,在這裏哭哭啼啼的做什麼,衝出關去,將那些該死的韃靼人,統統一網打盡,不就成了。
老方啊老方,你偷偷摸摸去做這樣的大事,竟不帶上本宮,真不是東西啊。
弘治皇帝焦慮的來回踱步,又搭上了兩個,一個是周家的嫡孫,一個是平西候之子,還有一個是翰林大學士之子,弘治皇帝覺得頭有些疼,再想想自己的祖母,不禁心煩意亂:“他即便去了那裏,不能調動軍馬,又能做什麼,退一萬步,即便朕命他節製山海關一線的官兵,他又如何救人?此事,分明就是韃靼人的圈套和詭計,方繼藩竟還去羊入虎口,若是韃靼人再拿住他,朝廷又該怎麼辦才好?”
蕭敬道:“陛下,奴婢覺得……”
“覺得什麼?”
蕭敬沉默了很久,道:“奴婢分析過新建伯。”
“你!”弘治皇帝凝視著蕭敬。
蕭敬有點難以啟齒,可隨即,還是大著膽子道:“奴婢竊以為,此次……方繼藩固然是冒險,可想來,這真正九死一生的,是那沈傲。以方繼藩的性子,他是最懂得狡兔三窟之理的。”
“胡言亂語!”弘治皇帝嗬斥道:“無論怎麼,方繼藩去營救人,那也是因為他對朕忠心耿耿,是對太皇太後心存著孝心,你一個奴婢,竟在方繼藩拚死去營救時,背後胡言亂語,如此無端猜測,這是何意?”
蕭敬嚇了一跳,自知失言。
其實他是個極謹慎的人。
可方才,卻不知為何,鬼使神差,總要道出自己驚人的發現。
可陛下一怒吼,蕭敬頓時嚇了一跳,臉色慘然,忙是拜倒在地,魂不附體:“奴婢萬死。”
失策啊失策,這個時候,無論真相為何,這都是腹誹,自己算是栽了。
弘治皇帝冷冷一笑:“滾出去。”
蕭敬沒見過弘治皇帝如此嚴厲,哪裏還敢猶豫,忙不迭的告退。
朱秀榮在一旁,扶著額,卻終是被人注意到了,有人低聲道:“殿下,怎麼了?”
弘治皇帝和朱厚照忙是朝朱秀榮看過去。
朱厚照一驚一乍道:“誒呀,妹子腦疾犯了,叫方繼藩,不,叫禦醫,快叫禦醫。”
…………………………
色黝黑。
無論是楊彪還是沈傲,當然不敢睡。
他們在藤筐裏,飛球經過了調整,又到了一個氣流層,恰好,這裏吹的乃是北方。
於是乎,飛球依舊順風行駛。
楊彪顯得格外的專業,他按著所學的方法,測了風速,接著又在火油罐子的熊熊大火之下,大致的確定了羅盤的方位,有些尿急了,便朝著外頭撒了一泡尿,還忍不住道:“飛流直下三千尺,對不對,沈公子,俺讀的書不多,這詩有沒有念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