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五太子一聽方繼藩自報了高姓大名。
尤其是那刺耳的方繼藩三字,頓時……熱血上湧,眼裏布滿了血絲。
他雙手握緊了拳頭,咯咯作響。
這對方繼藩到底有多恨哪。
方繼藩迎視著五太子,試圖用自己高尚的人格和道德感化他。
可是……人之有別於禽獸也,在於禮也。
顯然,五太子屬於那種冥頑不化的人,他雙目如刀,在方繼藩的麵上掃過。
這眼神極可怕。
尋常人被他這麼一掃,隻怕早已矮了一截。
可方繼藩是什麼人。
穿越至此,什麼世麵沒見過。
就說這凶惡的眼神,方繼藩是見得多了,恨他牙癢癢的人可以從紫禁城排到西山去。
方繼藩從容淡定,氣定神閑,朝五太子微笑,對客人,要禮貌,方繼藩繼承人老祖宗們熱情好客的傳統美德。
“我的大兄,二兄,四兄,便是你殺的吧!”五太子麵目猙獰。
此時,弘治皇帝臉色一沉,使了個眼色,外頭人影幢幢,早有禁衛紛紛警戒,隻要這五太子敢逞凶,顯然,也預備了格殺勿論的打算。
阿卜花見狀,忙道:“五太子,不要無禮,我們是客人。”
可方繼藩卻是好奇的道:“什麼,你大兄、二兄、四兄都死了?還與我有關係?哎,你要節哀啊,人生不能複生,五太子,你要往好的一方麵去想,至少,值得慶幸的是,你的三兄,不還活著嗎,可見,上天給人封閉了一扇門,總會給人開了一扇窗,你還有兄弟,所以更要倍加珍惜啊。”
“……”
說句實在話。
弘治皇帝和劉健等人,都不太願意搭理方繼藩了。
好嫌棄啊。
雖說你方繼藩是君臣們的隊友,而這五太子,更是大明的敵人,這是敵我矛盾,可是摸著自己良心講,方繼藩這等隊友,實在太黑心,這等話,虧得他能說出口。
外頭的禁衛大汗淋漓,早有人將刀抽出了半截,這樣不出事,都沒天理了。
五太子果然發出了咆哮,已是怒極,他咬牙切齒,齜牙裂目,不甘的道:“我的四兄,早已夭折了!”
幾個兄弟,統統都死了啊。
方繼藩忍不住想要恭喜他,這不正好嘛?以後你就是韃靼汗最名正言順的繼承人了,快說,你怎麼感謝我。
當然,方繼藩終究還是個善良的人,這等落井下石的事,他是做不出的,畢竟兩世為人,道德,已融入了方繼藩的血脈裏,銘刻在了骨子上,他關切的道:“原來如此,倘是這樣的話,倒是實在遺憾的很,哎……都怪我做事不分輕重啊。太遺憾了。”
這才像一句人話。
弘治皇帝和劉健等人心裏忍不住歡呼,他們已不指望方繼藩能表現出一個主人的姿態來歡迎客人,使賓至如歸,他能說一句人話,就已足夠欣慰了。
五太子依舊死死盯著方繼藩。
方繼藩繼續道:“可是,人死不能複生,你若當真懷念你的兄長,要不這樣吧,我兒子即將要出生了,這一切的苦果,都是我釀成,你認我做爹,等我兒子生下來,我吃一些虧,讓你認他做兄長。”
話音落下。
率先反應過來的不是五太子。
事實上,五太子漢文水平有限,所以方繼藩的話,他還需好好咀嚼一番,才能領悟。
因而最先反應過來的,卻是外頭的金吾衛禁衛,禁衛們一聽,臥槽……肯定要死人了,遲一步不血濺當場才怪了,便一窩蜂的湧了進來。
等五太子後知後覺的有所反應,心裏已騰起了滔天之怒,怒極之下,正待要撲向方繼藩,卻已發現,數口刀指著了他,十幾個禁衛,將他團團圍住。
“呃!”五太子發出了怒吼,聲震瓦礫。
弘治皇帝也是服了。
此時最緊張的,反而是那阿卜花,阿卜花額上大汗淋漓:“五太子,不要中了他的奸計,他想激怒你!”
關於這一點,阿卜花實是想的多了。
其實……這隻是方繼藩的常態而已。
阿卜花忙向弘治皇帝道:“五太子初來乍到,不知關內的規矩,還請陛下見諒。”
弘治皇帝氣定神閑起來,經方繼藩這麼一鬧,似乎,也不是壞事,他手搭在案牘上:“嗯……你們想要互市?”
氣氛才緩解了一些,阿卜花看了五太子一眼,五太子的麵上,掠過不甘。
阿卜花道:“是,大可汗希望與大明重修舊好,開啟互市,自此,彼此互不侵犯,還請大明皇帝,能以兩國蒼生為念,彼此休戰,化幹戈為玉帛。”
弘治皇帝麵帶深藏不露的微笑。
他自然清楚,韃靼人示弱,隻是一時罷了。
他看向劉健等人:“卿等如何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