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飛球已徐徐的飄在了繩金塔的上空。
地下的情況,張元錫覷了個清清楚楚。
他張弓,已看到了幾乎要躲入了繩金塔塔下的朱建燧。
嗤……
一箭飛出。
眼看著再往前衝幾步的朱建燧,就要進入塔下,他心裏竟是一喜,外麵的世界太可怕了,好端端的,突然一箭就飛來。
朱建燧顧不得什麼,隻想活著,好好的活。
可在這一刻,他身子一顫。
卻是一枚狼牙箭,直刺入他的後脊,隨即,直接將他的後胸穿透,那穿透了他身體的狼牙箭,帶著血肉,狠狠的刺在了地麵上的磚世上,強大的力量,直接將磚石刺裂,塵土飛揚。
飛球在天空之中,居高臨下的射擊,距離目標,不過是百步而已,百步之內,強力的箭矢,威力可怕到了極點。
“上高王殿下死了,上高王殿下死了。”
飛球之下,傳來呼聲。
張元錫深呼吸,他整個人,熱血已沸騰起來。
突然……他低吼了一聲,取箭,彎弓,一氣嗬成,眼睛瘋狂在飛球之下掃視,眼看著一個軍將,似乎取了弓箭,想要對飛球進行反擊,箭矢嗖的一下,自飛球上射出來。
嗤……
箭如閃電,直沒那軍將的心髒。
張元錫手沒有停留,繼續取箭,繼續張弓,一枚枚的羽箭,如飛蝗一般激射而下。
那寧王的幕僚在飛球之下大呼著:“快,快來救人,救寧王殿下……”
下一刻,他再也開不了口了,箭矢直接穿透了他的喉嚨,他呃呃呃的發出了古怪的聲音,隨即倒在血泊。
每一個人的反應,在居高臨下的飛球上,盡收眼底,逃竄者,自是隨他逃竄,可某些還不甘心的人,一個個倒下。
哪怕有人無力的朝天射出一枚箭矢。
原本,百步的距離,箭矢是可以射中目標的,正可惜,這是朝天射擊,隻朝天射了七八十步,這箭矢便無力的垂下。
而張元錫此刻,眼睛已經紅了。
西山一日一日的聯係,無數次的開弓,咬著牙,苦練,有寂寞,有艱辛,有汗,也有淚,可如今,這猛虎,終於出籠了。
當那箭矢自他的弓弦飛射出來時,隻在那一刹那之間,張元錫感覺到的,是一種莫名的爽感,他一箭飛出,幾乎已不需去看目標了。
觀望目標,是李懌的事。
李懌幾乎眼睛都要流出血來,太快了。
“向南三十步,下方九十七步上下,目標中要害。”
“向南七步,下方九十七步上下,目標命中。”
“命中!”
“命中!”
“中!”
“中!”
朱厚照嚇著了,看著下頭,一個個穿著花綠綠衣衫的‘寧王文武官員’應聲倒下,起初還激動的不得了,哇哇大叫,到了後來,覺得不對勁,一個……兩個……十個……十五個……十九個……二十三個……
“莫激動,莫激動,別射了,再射人全跑了。”
朱厚照一把抱住張元錫。
張元錫深吸一口氣,收弓。
楊彪像看怪物一般,看著張元錫,他倒吸了一口涼氣,這個家夥……好狠啊。
瞠目結舌之間,楊彪竟不知如何是好,他沉默了很久,才想起什麼,下意識的從懷裏掏出一塊肉幹:“肉幹,俺娘做的,吃不。”
言外之意是,狠人,咱們做好朋友吧。
張元錫深呼吸,接過肉幹,味道怪怪的,不過……挺有嚼勁。
“幹活啊。”方繼藩大吼。
眾人才想起了什麼,紛紛開始取出了一捆謄寫好的公告。
這公告抄寫了一百張,上書:代天子製九邊,及各都司總兵官、內閣暫不理事務大學士、鎮國府總管、江西總督朱壽,奉天子命,擊殺叛賊朱宸濠及其子,逆賊朱宸濠,狼子野心,心懷不臣之心,勾結韃靼,禍亂國家,今本總兵官、大學士、總管、總督朱壽令曰:寧王乃首惡,隻誅其家,其餘者,不論,爾等負隅頑抗,則三族俱滅,若開門來降,天子可敕無罪!”
方繼藩最嫌的就是朱厚照這等莫名其妙的儀式感。
無論做啥事,都得要師出有名,非要給自己腦袋上,加幾個烏紗帽不可。
這尼瑪的一個文告,你這狗官的官銜占了一大半的字啊,謄寫這文告的時候,手不酸嗎?
當然,牢騷歸牢騷,方繼藩毫不猶豫,將這布告灑下。
漫天的紙張飄然而下,眾人揮灑著布告,而後,這飛球,徐徐朝著贛江的方向飄去。
“小心啊,要在江對麵降落。那裏是紅穀灘。”
紅穀灘……
朱厚照低頭看輿圖:“並不是啊,這明明是新建縣城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