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數,差役和書吏們越是心涼。
看著這一箱箱的寶貨。
有的,是自佛朗機的艦船上掠奪而來。
佛朗機人占據了各處殖民點之後,瘋狂的掠奪當地的物資,或是直接掠奪本地的金銀,一船船的送回本國。
有的,來自於各處的殖民地點。
還有的,來自於海中貿易所得。
海中貿易所得,多是官方的絲綢和瓷器所換來的。
徐經留了心眼,所有官方的貿易所得,統統記下了一本帳,這筆賬,是朝廷的。
這一次清關,足足持續了一天。
人們不得不在此守著。
那些好事的天津兵油子們,卻是遲遲不肯散去,有人吃過了飯,又來了。
令他們瞠目結舌的是,船隊帶回來的,不隻是一群衣衫襤褸、麵黃肌瘦的水兵,還有……數之不盡的寶藏。
人們不斷議論紛紛,有人竊竊私語:“據說現在帶回來的白銀,已有三百二十七萬兩。”大明一斤為十六兩,這就相當於,數十萬斤。
在海外,許多白銀並非是貨幣,人們習慣於用金子來做貨幣的用途,所以白銀的價格,並不昂貴,不少人,竟隻是用白銀來做器皿或隻充作飾物,所以在貿易的過程中,船隊瘋狂的收購白銀,數十萬斤白銀,折合下來,不過幾百噸而已,可到了大明,便是天量的財富。
黃金最為可怕,等到最終核算時,黃金已有一百九十萬兩,同樣不過是百噸,放在黃金洲,也不過是某國皇帝給自己搭一個金屋子而已,可這黃金無論是在佛朗機,還是大明,亦是可怕的財富,折成白銀,隻怕價值千萬兩以上。
除非之外,還有數百噸的香料,數不盡的象牙、瑪瑙等珠寶。
近兩成乃官方的瓷器、絲綢所兌換所得。其餘的,多是從佛朗機人手裏搶奪來的。
兩成的黃金白銀統統裝箱,直接送入國庫,不,而今,理應是內庫了。
其餘的,統統按著關稅,以十抽一的方式,這一成,再抽出來,充實內庫,剩餘則按功績大小,分發賞賜船隊上下將士。
出海時兩千的水兵和船員,哪怕是沒有寸功,拿的最少的,折銀也在三千兩。
那些多的人,則是兩萬甚至三萬兩以上。
此時白銀還沒有持續輸入進大明,這隻是第一次輸入而已,所以銀價還未像曆史中地理大發現之後,佛朗機人瘋狂輸入白銀進入中土,銀子的價格,並未貶值,哪怕是最窮的一個水手,手中的三千兩銀子,也足以讓他富甲一方,成為當地首屈一指的大戶,娶幾個婆娘,完全不在話下,建個幾畝大宅,再置辦百畝土地。
至於立了功勞,得了數萬兩銀子的,那就更加可怕了。
一時之間,整個港口,喜氣洋洋。
而無數裝箱的財富,需統統先送去西山,而後再用大秤分銀,這樣做,也是為了安全,在這裏將金銀分了,水手們固然個個都是刀頭舔血的人,卻也一時背不動這些財富,他們大多家徒四壁,這數百上千斤的金銀,直接放進自己的茅棚裏?
天津衛沸騰了。
尼瑪!這出海,幾乎形同於搬金山啊。
不少出海的水手,都是天津衛的軍戶,當初被編入水師,讓他們出海,不知多少人,是哭著上船的,以至於那些沒有征召的軍戶,心裏長長鬆了口氣,運氣啊,下海,這不就成王八了嗎?死在了外麵,屍骨無存,家裏老niang死了都沒人照應。
可現在……不少人哭了。
他們都是赤貧之人,三餐不繼,哪裏想到,當初被同情的人,轉眼之間,卻已是富甲一方,成為大富,發跡了啊。
而且,顯然他們找到了好靠山,徐大使領著他們,自港口出來,後頭是壽寧侯,前頭那個,據聞是方家的門生,金銀也統統分送西山鎮國府和宮中,人們不斷口耳相傳,方知這銀子,水兵們可隨時去西山支取。
他們如驕傲的小公雞一般,招搖過市,別看衣衫襤褸,可腰杆子硬,更不一樣的人,這些在船上的人,久經磨難,和不少同袍共患過難,彼此之間,情誼深厚,這些在海外殺人如麻之人,給人一種,不同的氣質。
哪怕是當初被人瞧不起的人,到了港,領了一張銀子的憑證,便匆匆趕去自家見自己的老母,他們的家,大多都是從前可憐的軍戶人家,父死子繼,人到了家徒四壁的家中,見了老母親,頓時跪下,滔滔大哭,家中若有兄弟和妻兒子女的,更是一家人抱頭痛哭。
回來了……終於回來了。
人還活著。
哭過之後,本地的千戶官便找上了門,這消息簡直是在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