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百畝的宅邸,賣的極快,很快就兜售一空。
除了一部分官員,需要自住,還有一些商賈,似乎也瞅準了商機。
房子和房子,畢竟是不同的。
就如京師內城,同樣一套房,可能是上千兩銀子,若是宅邸,占地七八畝的,上萬兩也是輕輕鬆鬆,可在外城,幾十上百兩,就能買個屋子了。
原因無他,內城是稀缺的資源,有內城的城牆圍著,賣一套少一套,你還不能嫌貴,畢竟裏頭規劃的是齊齊整整,順天府格外的照顧,因為內城,是斷然不能出任何差錯的,買了這裏宅子的人,本身就非富即貴,人家不缺銀子。
而外城呢,卻是三教九流混雜而居,汙水橫流,龍蛇混雜,本就是平民的居所。
這個時代,不隻有貧富差距,還有貴賤的差距。
現在這通天園三百畝地,對於不少商賈們而言,是一個巨大躍升自己地位的工具,想想看,住在這兒,與皇帝相伴,周遭都是衙門,安全。且左鄰右舍,說不準就是某某官,這倒也罷了,自己雖有銀子,可人家未必瞧得起啊,可將來,自個兒的子弟,也可以和官人們,在一個學堂裏讀書,這……是花銀子能買的著的嗎?
以至於起初還猶豫的人,手慢了幾分,居然發現……兜售……一空了。
那些買著的人,個個興高采烈,激動的不得了,就仿佛撿著了便宜似得。
而後,便是簽訂契約,同時限定十日之內,交付首付,王不仕手裏拿著契約,見身邊有人遺憾,似乎嫌自己手慢了。
王不仕沒搶到好的地段,他所買的這一畝地,距離未來規劃的學堂有些距離,本有些遺憾,可回頭一看,竟還有幾個自己的同僚,在那兒捶胸跌足,一下子,心裏舒坦了。
瞧瞧你們,就是沒有眼光啊。
哪裏像我王不仕,哈哈。
他坐上了轎子,回家,趕緊籌措銀子哪,還有自己在內城的宅子,怎麼處置?
看來,還是要處理掉,賣吧,賣吧。
那地方,簡直就不是人住的地方,還是新宅好哪,哪怕新宅隻有一畝,舊宅大的多,可上一次去大明宮,對於那落地玻璃,那地磚,那暖氣,甚至是許多的小細節,王不仕都記憶猶新,倘若自己也住在這這種地方,美滋滋。
而且,聽那棚子裏的人說了,住了新宅之後,不需在府裏置這麼多的丫頭、轎夫還有護院、門房。
為何呢,因為這通天園裏,據聞會有專門的護院,是統一招募的,個個經受過操練,這樣的話,家裏也不需這麼多下人,主人家自己住,再有兩個丫頭,一個婆子,一個門房就足夠了。
自己一家六七口,完全夠住。
這麼一想,心裏竟隱隱有了些期待。
坐在轎裏,王不仕想著,想著,突然……一個可怕的念頭冒了出來。
啥?
方才我來這,是為了做啥的?
好像是……來找方繼藩拚命的吧。
可是……
他坐在轎裏,捏著這地契,腦子有點懵,我是誰,我在哪兒,我要幹什麼?
…………
整個京師,幾乎所有宅子,都在暴跌。
尤其是內城,更是跌的可怕,內城之所以是內城,是因為內城圍繞著大明的中樞,現在中樞沒了,它和外城,就沒有了任何的分別。
在這一場巨大的暴跌之後,人們竟有了恐慌,爭先恐後的賣宅子,街頭巷尾,都在議論新城的事。
王不仕籌措了兩千兩銀子,交了首付,而後,便去了錢莊裏辦了按揭,從此,他已不再是大明的臣子,也光榮的成為了西山錢莊的臣子了,朝廷好歹還給自己發俸祿呢,他*的,從今往後,自個兒每月,都得給這西山錢莊送銀子了。
王不仕開始焦慮起來。
自己糊塗啊,怎麼就一下子,稀裏糊塗,就把這命根子,都交給了別人了呢,現在好了,家底空了不說,還欠了一屁股的債。
人嘛,在情緒激昂之後,等冷靜了,便開始變得顧慮重重起來。
哪怕他在翰林院文史館裏,也開始變得惆悵,好似什麼事都提不起精神,渾身懶洋洋的。
到了第三日,他照舊去翰林院當值。
這翰林院裏,卻像是炸開了鍋一般。
“今日七八個大人告假了。”
“告假,告什麼假。”王不仕看著前來稟告的書吏。
這書吏苦笑道:“據說都去了大明宮那兒,最新一期,紫金花園推出,五百畝,正在開售呢,大家這是聞風而動,都跑去了。”
這書吏這麼一說,一旁的翰林也紛紛湊上來。
這些人消息不夠靈通,個個看著這老書吏。
許多人知道這事,隻曉得大明宮外頭在賣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