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治皇帝看著眼前這一幕,驚呆了。
完美。
從邏輯到所搜尋的人證、物證,每一樣都足以顛覆此前的所有供狀。
他深深的看著朱載墨,這個孩子……果然不愧是朱家的子孫啊。
這一點……像自己!
想到此處,弘治皇帝竟是有幾分感動,頗有幾分撥雲見日之感。
這是天才啊,那史書之中,甘羅十二歲拜相,在拜相之前,這甘羅八九歲時就已進入了呂不韋的府邸,成為賓客,為之出謀劃策。
三國之時,曹操的兒子曹衝,從小就表現出了驚人的天賦,五六歲時,才智就便已達到了成人。
此後更有一人,被稱之為神仙童子,在南北朝時,有個叫元嘉的,五六歲時,便可雙手持筆,左手提筆,可下五言詩,右手提筆可計算出羊群的數目,同時口裏還念誦著文章。一心三用,便是成人都無法做到。
唐時,又有李賀,更被人稱之為鬼才,六七歲時,就可吟詩作對,若隻是吟詩作對倒也罷了,偏偏,他的詩詞竟是得到了著名詩人韓愈的讚賞。
這些古史中所讀到的典故。
現在,卻出現在自己的麵前。
隻是……弘治皇帝有點懵……自己的孫子,乃是天才和神童。
他既是喜出望外,同時心裏又生出了蹊蹺之心。
自己的孫子確實是極聰明,可若說是天才……似乎還有些言過其實了,和古史之中的那些可怕的人物相比,還是有所欠缺的。
可是……他今日的表現……
此時,朱載墨隨即目光一轉,這目光落在了那賈青的身上,眼帶冷然之色。
朱載墨驚堂木一拍,沉聲道:“賈青,而今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有何話可說?”
“……”賈青此時趴在地上,整個人瑟瑟發抖,他本是潑皮,是個極油滑之人,可此時此刻,他沒有再說任何喊冤話語,隻直勾勾的看著那徐鵬舉手上的血衣……
到了現在,還能說什麼?
衣服不是自己的?
所有人都在說謊?
這一切,都讓他始料不及。
原本,所有人都是他的算計對象,事情亦是按照你所想的那樣發展。
內閣大學士注重清名,見了這般的慘案,必定震怒,勢必要有所交代,可畢竟內閣大學士非刑獄官,不可能親審,自會給下頭的人施加壓力。
而順天府和大理寺在這強大的壓力之下,勢必要限期結案,片刻功夫都耽誤不得。
表麵上的證據,都指向了鄰居葉言。
可以說,一旦他攔車狀告之後,幾乎所有人都巴不得這葉言就是真凶,順天府要做青天,下頭的差役們迫於府尹的壓力,隻恨不得立即將人犯斬立決。大理寺匆匆審核。
這一切的一切……
自上不斷的向下傳遞,從大學士,到府尹和大理寺卿,再到下頭的佐貳官,到司吏到都頭,到最底層的仵作和差役。
哪怕是有人察覺出了一丁點的疑竇,可此時,他們也選擇了沉默,沉默的原因很簡單,因為上官不喜歡聽到任何阻礙案件了結的訊息,沒有人會為了一個死囚和自己的仕途過不去。
可一旦被戳穿,那麼……
“此等大惡之罪,你招供不招供,亦是難逃法網。依大明律,凡謀反,謂謀危社稷;大逆,謂謀毀宗廟、山陵及宮闕。但共謀者,不分首從,皆淩遲處死。你弑其父母,殺兄嫂妻兒,此乃大逆之罪,依律,當以淩遲處死!”
賈青恐懼起來,渾身抖得厲害,一聽淩遲處死四字,更是恐懼到了極點,一張臉煞白得可怕。
朱載墨似乎早有察覺一般:“來人,將他捆綁起來,掰開他的口,莫讓他咬舌,將人犯押下收監,聽侯大理寺行核驗!”
差役們哪裏敢猶豫,連忙如狼似虎的撲上前去,直接將賈青按倒,開始綁縛,有人掰開他的口,果然發現,他的舌上竟是咬了一個痕跡,這淩遲處死,乃是最重的懲罰,足以教人生不如死。
朱載墨做了判決,衙堂內外,卻是沉默,竟是沒有任何人再質疑。
無數的百姓,現在細細的咀嚼著方才的審判,整個審判的過程,可謂是再公正不過。
眾人都不由自主敬畏的看著朱載墨。
朱載墨繼續道:“葉言乃是孝子,不曾作奸犯科,卻因為順天府的疏忽,遭遇大難,他的母親因此而哭瞎了眼睛,其人,亦是慘遭拷打,若非本官為其沉冤,隻怕性命不保,順天府府尹張來,你可知罪?”
張來整個人像是一下子失去了生氣一般,此時被朱載墨問責,猛的打了個寒顫,他已意識到了什麼,連忙拜倒,惶恐的道:“臣……萬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