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繼藩嗖的一下,立即趿鞋而起,不需人伺候,穿衣,洗漱,片刻之後,方繼藩已氣喘籲籲的在出了門。
卻見弘治皇帝已是到了,身邊擁簇了不少的大臣。
有內閣學士,有翰林待詔房的扈從翰林,還有科學院的扈從大臣。
弘治皇帝見方繼藩氣喘籲籲來,朝方繼藩微笑:“卿家今日起得這樣早?”
方繼藩:“……”
這是諷刺嗎?
細思恐極啊,陛下連自己的生活習慣都摸了個一清二楚。
方繼藩正色道:“兒臣昨夜為了倭寇之事,夙夜難眠,這一點,公主殿下……可以證明。”
這一次輪到弘治皇帝無言了。
畢竟……他哪怕知道,方繼藩日上三竿起來,可天知道,這家夥,是不是夜半三更在呼呼大睡,還是‘夙夜難眠’,這事兒,也隻有秀榮才知道,難道安排一個錦衣衛緹騎夜裏去聽房不成?
弘治皇帝依舊微笑:“倒是難為了你,倭寇的事一定很麻煩吧。”
方繼藩道:“不麻煩,不麻煩,陛下,很快就可以解決了,兒臣為國操勞,為陛下分憂,實乃職責所在,和陛下日理萬機相比,實是小巫見大巫,兒臣隻是想不到,陛下百忙之中,尚且還抽調出時間擺駕來此,兒臣不勝榮幸,啊……此乃天恩浩蕩也。”
弘治皇帝抿了抿嘴:“倭寇的事,你還要上上心,現在外頭有一些風言風語……”
方繼藩眨眨眼:“敢問陛下,有什麼風言風語。”
弘治皇帝有些無言:“這你自己心裏清楚,難道朕還要將倭使的奏疏,送你看。”
方繼藩睜大眼睛:“這正是兒臣的……計劃。”
弘治皇帝失笑,你方繼藩收了人家這麼多禮,都跟人稱兄道弟了,竟也成了你剪除倭寇的計劃?還真是……
弘治皇帝瞪方繼藩一眼,打量著這宅邸一眼,背著手:“卿家這計劃,實是令人驚歎……”
遠處,卻突然傳來嘈雜的聲音。
似乎是外圍的禁衛,和人起了爭執。
弘治皇帝便側目眺望,皺眉,朝身邊的蕭敬使了個眼色。
那蕭敬嚇了一跳,這個時候,誰敢衝撞聖駕,匆匆忙忙過去,卻又去而複返,大汗淋漓道:“陛下,倭使大內義言,要見方繼藩……非要見方繼藩不可,禁衛們……攔……攔不住……”
弘治皇帝別有深意的看了方繼藩一眼。
再聯想到方繼藩這個家夥收了人的禮物,想不到倭使和方繼藩的關係,已到了此等地步。
弘治皇帝意味深長的道:“就去鎮國府的大堂見吧,朕也看看熱鬧。”
方繼藩扭捏的道:“陛下,這樣會不會不好。”
弘治皇帝麵帶從容之色:“朕看,很好!”
…………
大內義言一大清早,就趕來了西山,被禁衛攔住,可他已急瘋了,非要見方繼藩不可。
此時,他如熱鍋螞蟻,想到自己的妻兒罹難,想到周防已化為灰燼,想到無數的財富,洗劫一空,甚至……想到整個倭國已是千瘡百孔,他對於禁衛的勸阻充耳不聞,好在很快有個宦官領了他,到了鎮國府,進去,他見已有不少人高坐於此。
弘治皇帝穿著一身便服,笑吟吟的坐在主位。
劉健等人,則欠身而坐。
可大內義言的眼裏,卻隻有方繼藩,他隻一進來,便見方繼藩坐在左下角的位置。
大內義言入堂時,疏忽了腳下的門檻,腳一絆,打了個趔趄,差點兒摔倒,卻是順勢,一下子拜倒:“方大兄,方大兄……”
弘治皇帝等人一臉無語。
這都已經親密到了稱兄道弟的地步了。
方繼藩臉一紅,忙是咳嗽,提醒大內義言自重,還有人看著呢。
可大內義言精神恍惚,卻什麼都已不在乎了,拜在方繼藩的腳下“大兄,大兄啊,你我猶如兄弟,這一次……你要為我做主啊。”
坐在一旁的劉健,一口老血要噴出來,猶如兄弟……方繼藩,你到底收了他多少錢?
方繼藩隻好道:“大內賢弟,有話好好說,出了什麼事。”
大內義言嚎哭道:“我從國中剛剛得到消息,一夥明寇,突襲我國,燒殺劫掠,窮凶極惡,大明與我國,一衣帶水,萬萬料不到,竟到了拔刀相向的地步,這些乘船而來的惡賊,實是……實是……喪心病狂,而今,我國中震動,死傷的軍民百姓不計其數,不瞞您說,我的妻兒,也就是你的弟妻和侄兒,也被這些該死的賊人殺死……”
方繼藩一臉震驚……臥槽……張家兄弟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