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月在一次外出的時候遇到了一個人,這人沒什麼特別,長的跟所有的草原人一樣,身材高大壯碩,黑紅的臉膛,高顴骨,直鼻梁,細長的眼睛,薄薄的唇。不過他身上背著弓,手裏還有彎刀。
這是個有些傳奇的人,他是巴林葛布葛洪部的後人。當年他祖父率部投降後金,後被努爾哈赤所破,他父親帶著部下逃亡,誓死不從清廷。他父親死去,他接著在草原上流竄,形成了草原悍匪,在科爾沁草原上出沒,經常搶掠牧民,又抓不住他,這讓科爾沁各部大為光火。
少月遇到他的時候是在慶州往回走的路上。
少月聽說慶州的白塔很有些年頭,騎著馬走了一天多去看了,意興闌珊的往回走的途中遇見這個傳說中的人。
這位奇人受了傷,而少月本著醫者父母心的態度,給他醫治了,並且治好了。後來那人留個信物給他,聲言:有事盡管找他,無不從命。
少月上輩子過的隨性,這輩子活的憋屈,很想一心一意的對少春,哪知人家根本是不大在乎的(這是他的想法)。他反複的折騰就是為了證明自己的存在,可是看著那位真的不怎麼理會,少月的心也涼了。
想著自己過的這麼憋屈,你卻過的隨心所欲,少月的暗搓搓的想了一天,你成親的事我沒答應,所以我要搗亂。
他找到了草原悍匪,跟他說:“巴林王爺要娶科爾沁的公主,我喜歡那公主,你們要錢我要人。”
其實他不去找人家,人家也要搶的,科爾沁部嫁格格,嫁妝什麼的少不了啊,作為一個報社的草原悍匪,不搶那不是墜了名聲?順水推舟,不過是個女人,讓了又如何?
於是這事就成了。
隻是少月沒想到他們那麼凶殘,把送親的人都滅了口。
其實滅口的也不都是悍匪的人,還有少春的人,作為補刀黨出現的,隻為了給悍匪門造點聲勢,這樣死的才快不是嗎?
少月在砍狼的時候還在想:媽的,老子兩輩子就用了一回陰謀詭計,我容易嗎我?這下好了,連自己也折進去了,這是特麼的什麼命!
少月砍狼砍的手軟,那侍女射箭射的手軟,公主跑了一會兒又回來了,她說:“我不能扔下你們自己跑了,不是丈夫所為。”
少月罵娘的心事都有了,你丫的就不是個丈夫,你非要變性做哪般?
侍女的馬被三頭狼圍攻,溫潤的騸馬拚命的甩,甩不掉就跑,於是侍女的很快消失在少月和明珠的視線裏了。
有狼追著侍女去了,少月的馬已經踢死了兩頭撲上來的狼,踩著狼的肚子,狠狠的踢打著又上來的狼,嘴張的老大,咬住一頭狼的脖子不鬆口,使勁甩頭,將那狼扔去了丈遠。
很快公主的馬也被圍攻了,少月知道,那馬也堅持不了多久,拚著命的砍翻一頭狼湊了過去,道:“跳我馬上來。”
少月很佩服這個草原姑娘,這麼多狼沒有讓她害怕,她拿著匕首朝著目標刺去,雖然收效甚微,但是她也在拚殺。
聽見少月話,她轉著就要跳過來,可是馬已經被四頭狼咬住,不停的發出哀鳴,少月把刀放在了左手,伸手去接明珠,明珠拉著他的手,借力縱身跳上了少月的馬。明珠的馬在明珠跳過去之後,撲通一聲就倒在了地上,立刻便被狼圍著撕扯起來。
少月說了聲:“坐好了。”雙腿一磕馬鐙,馬得了信息,撒開四蹄飛快的跑了起來。
少月已經沒有後悔的力氣了,眼下想的隻有跑。
七月的草場,正是草最茂盛的時候,人高的草在腿間劃過,看不見腳下的路,全憑馬直覺,一不小心陷進坑裏那就慘了。
少月隻覺得耳畔風聲呼呼,隻一味的打馬快跑,慢了就沒命了。不知道跑了多久,又累又餓的少月直覺眼前發黑,耳朵裏隻聽見明珠“啊”了一聲,再就沒了知覺。
少月再睜眼時就看見一朵金蓮花在陽光下顫顫巍巍的綻放著。
他眯著眼睛看了一會兒,這才坐了起來,看見遠處一匹棗紅馬在悠閑的吃草,皮肉外翻的傷口告訴他,昨晚有一場惡戰。
穿著一身大紅的姑娘抱著一捧金黃色的花在馬的旁邊款款走來,這無論如何都是賞心悅目的,拋卻他咕咕叫的肚子。
明珠見他坐了起來,驚喜的跑了過來:“你醒啦,真好,昨夜可嚇死我拉,還要謝謝你救了我。”說著眼睛裏有了水光。
少月苦笑,人生就那麼一件大事,還讓自己個給攪了,攪了就攪了吧,還要帶著新娘逃命,可是新娘還說謝謝,著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呐?
少月掐了個草莖放在嘴裏叼著發呆。
明珠看著坐在地上的少月,藍色的蒙古袍上滿是血汙和草的汁液,臉上也有一條條的汙痕,可是在他陽光下這麼一坐,眯著的細長眼睛裏閃著迷惘,嘴角那草莖在微微顫動,薄薄的唇有些幹咧,可是他看著怎麼順眼?一瞬間,有些異樣的心思在明珠的心裏暗暗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