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陵蘭,最接近北極的極寒之地,能夠生長在那裏的薔薇,堅韌、優秀、孤高、神秘。
它們在夏天極晝裏擁抱短暫的陽光,它們在冬天極夜裏欣賞絢麗的極光,它們是自由的,它們享受著命運的隨意。
我名叫安薔薇,身份是學生,現在在一間婚紗店裏兼職。
其實我不缺錢,接受那份工作,是因為我覺得店裏婚紗的款式很漂亮,同時,我想起了母親最後給予我話,她說:“薔薇,我的女兒,母親最大的遺憾是不能夠看著你披上嫁紗。薔薇,你要幸福。”
母親還有另一個遺憾,雖然她沒有告訴我,但我可以感受得到。我的母親,美麗而殘缺,她“嫁”給了她所愛的人,卻沒有披上嫁紗。
我的父親,人稱名醫,他主刀過無數手術,拯救過無數人。他隻失敗過一次手術,而那不幸的病人正是我的母親。父親因此而對母親的人生負了全責,可是,他早已經有門當戶對的妻子。
母親是愛父親的,因為他俊美,因為他優秀,因為他正義,因為他善良。早在那個手術進行之前,她已經對他一見鍾情,僅緣於午後陽光下他對她的問候,其實那也不過是主治醫生對病人的問候。
帶著非議,帶著遺憾,母親接受了這宗沒有婚紗的地下婚姻,她說她是快樂的。我卻不認同!我認為我的父親隻愛他的事業,他在彌補輝煌事業中一個汙點而已。
半年前,母親永遠離開了我,父親把我帶回他那強大的家族,那裏有爺爺奶奶,有哥哥姐姐,卻沒有屬於我的愛。我沉默忍耐,在十八歲生日當天光明正大地離開,我已經成年,不再需要監護人,我也走得非常輕易,沒有人阻攔,也沒有人追尋。當然,我帶走十八年份的零用錢,作為過渡到完全獨立自主的儲備金。
這個城市所在的緯度雖然沒有格陵蘭那麼接受北極,但是也極為偏北,這裏的冬天來得非常早,整個冬天都非常冷。
初冬,大街上行人已經穿上厚厚的冬裝了,我也是。今天是假日,不用上課,我早早來到婚紗店,打掃,熨婚紗,伺候客人試穿。我很認真地工作,因為我從小就是一個認真的女孩。我曾說“將來我要認真地戀愛”,母親拍著我的頭說“好啊”。偶然,我也會對著那些漂亮的婚紗幻想,想像自己穿上它們的模樣。嘻嘻,哪個少女沒有做到新娘夢?
這間婚紗店是極光時裝公司的分店之一,店裏貼著總部設計師們的照片,他們不但設計婚紗,還設計各式時裝。其中有一張照片讓我每天都不禁多看幾眼。那是一個年輕而俊美的男子,照片旁邊有他的簡介,我得以知道他的名字:金瑟。
年紀尚輕,便是首席設計師了,真是上帝的寵兒,我這等凡人隻有注視他的照片的份吧。
作為分店,老板當然不在店裏,崔主管是這裏的老大,現在,她正在一旁挑她的眉塗她的唇。
電話響了,崔主管合上化妝鏡,拿起電話漫不經心地“喂”,兩秒鍾後,她的漫不經心化為恐龍噴火:“什麼!你說你要請假?請不了假就罷工?好!你就罷工吧!我炒你魷魚!別以為沒有你不行!”
扔下電話,她轉向我,刻意放緩了表情,換上討好的笑,說:“薔薇,過來,我給你化妝。”
“咦?”
“那個沒有職業素質的模特說她感冒了,不能來。你代替她穿上婚紗到店外去派發宣傳單吧。”
“我?”
雖然我長得挺高也長得挺有骨感而且長得眉清目秀,但是從來沒有想過有當模特的一天,而且是婚紗模特。
崔主管上前把我拉過去,按著我坐下,開始化妝,她說:“給你加工資啦。”
我不缺錢,不過……這樣子就可以光明正大地穿上婚紗而不需要隻靠幻想了。好,我幹!
崔主管給我化了妝,換上盛裝,又把頭發挽起,夾好頭紗。她上下看看:“哎喲,薔薇,沒想到你這丫頭打扮起來,還真合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