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怡芳激動萬分對親友表示:“如今老天爺又送我回山莊,我就得趕緊做事,以此來慰藉大衛的在天之靈!”她按照米歇爾先生的遺願,在山莊的向陽坡上,給他修建了中西合璧的陵園。開園這一天,舉行了隆重的追思盛典,歐洲政商名流華人華僑吊唁者絡繹不絕,深情悼念這位成就大業,品德高尚,對中國人民十分友好的建築大師。
隨後林怡芳慎重處理了丈夫的遺產。出於對他的緬懷思念,她不計前嫌,將米歇爾的建築公司完全劃歸保羅先生所有,由他全權經營管理。孔雀山莊,按照米歇爾先生遺囑,夫人健在,仍歸夫人所有,但林怡芳則提出歸屬兩家共同使用,這使保羅感激涕零,愧悔萬分。由於珀蒂思念兒子,不願再回裏爾,他們一家已搬來巴黎,林怡芳將大宅院的賓客樓撥給夫婦倆居住使用,還四處請名醫給珀蒂治病。自己興辦的東方藝術百貨商城,則由林誌為繼承打理,山莊的大小事務仍由吉娜管家。
吉娜的父親曾受馬克折磨,經過治療早已痊愈,林怡芳十分感念他在緊要關頭的骨氣,一直留他久住,但他惦記著家裏執意要回去,林怡芳送了他很多禮品,一家還送到機場。她的弟弟,則如願以償考進了索邦大學讀研究生,林誌為則成了他的校友,邊工作邊攻讀他的博士學位。
經曆了家庭的這番大變故,保羅追悔莫及,他總念叨的是自己害了兒子和妻子,雖說得到了兄弟的大筆遺產,他反倒看得淡然,觀念大變。他捐了不少錢財給慈善機構,期望贖回他一家的罪孽,使弟弟米歇爾在天堂快樂,兒子查理的靈魂得到安息,妻子珀蒂能盡快恢複健康,兩口子能過上幾天舒心日子。
盡管保羅給查理在拉雪茲神父公墓修建了憩息之所,但珀蒂還是常叫吉娜派車,來到荒郊野外的墓地。因為這裏是兒子永別升天的地方,土地還留有兒子的血跡,她覺得他的靈魂還在這裏,她要來和兒子做伴為他祈禱。珀蒂經常哼唱著兒子在繈褓中就愛聽的催眠曲,她希望查理在另一個世界,還像他小時候一樣,聽著母親的歌聲睡得甜蜜安詳。可憐的珀蒂就生活在自己的夢幻世界裏,她一會兒清醒,一會兒糊塗,甚至希望自己的母愛,最終能感動上帝,讓自己的寶貝兒子有朝一日複活,重新站起,走來和她擁抱,從此不再分離,因此每次去了,遲遲不肯回去。
每當這時,保羅就會出現在她身後,苦苦勸她:“珀蒂,我親愛的,算我求你了!快回去吧,你看刮大風了,一會兒就要下雨,你會挨淋感冒的。”
“挨淋感冒?哈哈!這點風雨怕什麼?我還想和兒子一起去呢!把裏爾和巴黎的財產都留給你,我和查理全不要,這下你該滿意了吧?”珀蒂奇怪地看著保羅,似乎在看一個怪物,等著他的回答,弄得保羅麵紅耳赤,悔恨交加:“珀蒂,是我害了你們,是我對不起你們……我來世再贖罪好不好?”
“對不起就完了?不,我不等來世,我要你現在就還我兒子,還我兒子!”珀蒂說著揪住保羅衣袖不放,保羅費了好大勁兒,才能把她的手掰開。
突然珀蒂像發現了什麼,她放下保羅,衝到亂石堆中驚喊:“保羅,你看見了嗎?查理從墓地裏出來了,他正向我走來,我要去找我的兒子,我的兒子啊……”說著她就要去扒拉倒塌的墳墓,野狗在不遠處瞪著她,烏鴉圍著她飛躥呱呱亂叫,嚇得保羅一把將她拽住,拚命往回拖,又被亂石絆倒,一起跌倒在地上!早已弄得滿頭白發疲憊不堪的夫婦倆,好久都站不起來。趕上夏日的雷電交加大雨傾盆,野狗和烏鴉倒是跑了,卻淋得他倆一身透濕。
珀蒂揪打保羅哭喊:“你不讓我去見兒子,我打你,我打你!”
保羅深受煎熬、萬念俱灰,哭喊道:“天哪,報應啊報應……這日子還怎麼過啊……”
金錢不是萬能的,這人世間還有比金錢更寶貴的東西。可是等他們明白過來,卻已經晚了,盡管靠米歇爾的庇佑,愛麗絲的仁慈,保羅夫婦已是大富豪了,結果怎樣呢?他們生活得並不幸福快樂!
每當林怡芳發現這對夫婦久不返回,便叫林誌為和吉娜去墓地接他倆回來。林怡芳總是百般勸慰,還經常給他倆演奏喜愛的經典名曲,排解兩口子永久揮之不去的痛苦和煩憂……
二十世紀九十年代末一個金色的秋天,收獲的季節到了!林怡芳雖然還有些虛弱,但收藏會的文物,包括她所有的藏品,在她全力以赴精心指導下,經過林誌為和收藏會會友的共同努力,全部整理修複完畢。她歸心似箭,決定立即起程。
這年十月一日,適逢新中國建國五十周年大慶,林怡芳一行終於攜帶那些國之瑰寶飛抵北京,鄭重轉交給了國家文物管理部門,根據收藏者的意願,或捐贈,或收購,分門別類進行了認真仔細的辦理,她自己的寶物,全都無償捐獻給了國家。隨後中國政府有關機構社團,在故宮博物院舉行了隆重的交接儀式,領導人盛讚了林怡芳和趙老伯許多歐洲僑胞們的愛國壯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