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舉目望·血骷髏(1 / 3)

大別城由來已久。細算起來,至少是如今的名昭國的曾祖父一輩。

早年間,它還隻是一座荒僻的邊關,人煙稀少。後來,因為商賈百姓的遷宭,才逐漸發展成了一座繁華的城市。在青道觀入駐以後,這種繁華更是一天一層樓地向前發展著。

如今,城呈四方,以高大的城郭環繞,分為東南西北四個城區。除了北城居住的多是達官顯貴以外,其他城區的居民倒是身份混雜,卻也形成了一種淳樸的融洽。

就在南城的城門外麵,有一條被車馬行人經年累月走出的硬土路。因為交通繁忙,路上隨處可見淩亂的車轍和馬蹄印,混雜著被壓扁的力畜的糞便。

這時節,一支旗幟飄揚的車隊正遠遠地走來。

車隊約有三十餘人,合力護衛著五輛鏢車和一駕雙轅的馬車。插在車頭上的鏢旗迎風招展,一律黑底銀字地繡著“一諾鏢局”的名號。

三個月前,他們由此出發,押運著一批貴重的貨物,遠赴千裏外的三陵城。如今安然回返,竟有一種闊別許久的激動之情。

隨著城門的臨近,車隊中的人馬越發閑不住了。

在那輛僅有的雙轅馬車之內,坐著一個稚氣方脫的少年人。生得溫良清雅,透出一股仿佛是與生俱來的儒雅之氣。

此刻,他精神抖擻,正戲謔地看著身前的駕車人,忽地說道:“徐哥兒!”

駕車人聞言,扭頭看了少年人一眼。他同樣年紀輕輕,隻比後者稍稍年長一些。正是意氣風華的年華。

“徐哥兒!你這次可是立了大功了,指定能得到一筆大大的紅包!”少年人笑道,“你都想好要怎麼歡樂了麼?”

徐哥兒嘿嘿地笑笑,沒有應答,繼而又回去駕他的馬車去了,像是不好意思。

少年人卻是明白了徐哥兒的意思。他故作痛心地說道:“小小年紀卻不知道學好!盡想著攢錢娶媳婦,當真是世風日下、世風日下啊!”

“我才不管什麼世風不世風呢!這年頭,向來是狗屎會等著你,好姑娘卻不會。如果不趕早,連寡婦都不給你剩的!我可不能叫那些餓狼搶了先!”徐哥兒回頭哼道。

“說的倒是在理。不過,你徐哥兒也怕這個麼?照理不應該呀!看樣子,你的麥環妹妹不會再等你了!”少年人擠擠眼睛。

“少爺盡瞎說。有道是‘不在山中,不識山珍。’今兒回去,我一定請求大當家給你娶一房少奶奶!省得你盡瞎捉弄人。”徐哥兒又哼道。

“哈!少奶奶?”之前還得意著的少年人忽地臉色一黯,眉間漸漸皺著一抹苦澀,似是想起了什麼痛苦的往事。

徐哥兒在車架上靜待了片刻,卻沒有等到預想中的少年人的羞惱的笑罵聲,反而是一片鴉雀無聲的沉寂,耳邊隻傳來周圍的車馬在行進中的轔轔蕭蕭之聲。他滿腹狐疑地回過頭去一瞧,正看見車內人憂憂鬱鬱地坐著,垂頭不語,雙眉擰結,方才恍覺自己得意之下竟自失了言,慌忙歉疚道:“對不起,少爺。我忘了。”

心裏更暗自惱恨:我真該死!早該把這張嘴用針線縫起來才是!

少年人抬起頭來,一臉凝重地看著徐哥兒,毫無說笑的情緒,似乎出離憤怒不遠了。直把徐哥兒盯得心中一緊,臉皮火辣辣地紅了,感覺特別不舒服,好像全身上下就沒有一個器官是長得正常的。

氣氛有些緊張,直到——

“徐哥兒,你可算高興了。成家立業,你可快占全了!”少年人忽然鬆開了緊繃的麵皮,猶自笑了起來,似乎並沒有經曆剛才的低落。可雙手卻是伸到了衣服底下,摸著了一件小巧的物件,緩緩地摩挲著。一麵在心裏默念:興許還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