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怕是成家最熱鬧的一天晚上了,不僅唐橙和紀漠然在這裏借宿,就連成寒這種極少回家的人都回來了,傭人收拾出了好幾個房間來給他們住,成尊主臥室在四樓,成寒的房間在三樓,安排了紀漠然也在三樓,成池和唐橙的房間在二樓,成池臥室門緊鎖著,人也不出來,不知道在裏麵做什麼,神神秘秘鬼鬼祟祟的。
成寒太久沒回家,其實成尊有很多話想對他講,但父子間微妙的隔閡讓他不知從何開口,坐在書房裏望著那張全家福漸漸出了神。
成寒與紀漠然在陽台抽煙回來之後原本是打算直接回房的,但路過樓道的時候看到樓上書房的門還開著,他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旋即上了樓,走到書房門外,裏麵透出昏黃的燈光,父親略微佝僂的背脊坐在座椅上背對著他,孤獨而蒼老,他忽然就想起曾經年幼的時候,他經常這樣偷偷扒拉在門縫的地方看書房,總是能看到父親和母親立在書櫃旁談笑風生親密無間,每每那時候他都充滿了憧憬,憧憬父親和母親這樣的愛情,相濡以沫,又相輔相成。
然而……
似乎所有的幸福都逃脫不過然而兩個字。
成寒退後了一步,不小心碰到了門,聲音驚動了裏麵的成尊,成尊回頭過來,似是沒料到是成寒,愣了一下,才說,“你來做什麼。”
“沒什麼,路過而已。”成寒回了句,轉身便要走。
“等等。”成尊叫住他,“你進來,我想,我們太長時間沒談過了,你就不想跟我談談麼。”
成寒在原地糾結了好一會兒,終是隨了心中想法,回過身,走進了書房。
“這些年你一直不回家,我知道你在怪我什麼,我不介意,不芥蒂,當初的事,確實是我的錯,辜負了你母親。”隱藏在心中的傷疤被自己親自撕開,傷疤的裏麵,依舊鮮血淋漓。
顯然,‘母親’兩個字也是成寒所不能碰觸的禁區,成寒一下就冷了下去,“你不配提她,當年的事,你沒有話語權。”
“我知道,今天提起她並非是想解釋什麼問題,而是我想,我和你如果要談談,就必須要從這裏開始,不是麼。”成尊坐回椅子,“這麼多年你成為ICE高層,行走於各國主腦之間,無非不就是要調查過去的事,然後將黑市的人全部滅掉,借助正義的手段,殺掉所有你恨的人,對麼。”
對於成尊的話,成寒不置可否。
成尊看了成寒一會兒,終是歎口氣,軟下語氣,“可你也知道,你弟弟進入了黑市,你極端的要除掉所有黑市的人,可有包括你弟弟?”
成池?成寒眼眸一收,但嘴上依舊說,“如果他執迷不悟,我會一視同仁。”
“成寒,他是你親弟弟!”成尊情緒激動,跳起來。
“他已成年,他做的事全是出於他自己的選擇,既然他要陷入黑市,我就成全他。”成寒整個人都陰冷了下來。
“仇恨讓你迷失了心性,成寒。”成尊滿臉失望,“就算那些身在黑暗中的人,也依舊有他們的本心和善意,你把所有人當作了惡魔要消滅,那你自己呢,你心中,可曾留了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