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03章(2 / 3)

養大。要不我們不結婚,我留下孩子。要不..""法蘭妮..""要不我們不結婚,我也不留孩子。要不我做人流。都包括了嗎?我有沒有漏掉哪種?""法蘭妮,我們能不能隻是談談..""我們是在談1她瞥了他一眼,"你可以選擇,你卻說,‘見鬼’。這就是你的話。我隻是列出了各種可能性。當然,我有更多的時間來製定時間表。""想來支煙嗎?""法蘭妮,真見鬼1"你幹嘛大吼大叫?"她柔聲問。"因為你看來決心要惹惱我。"傑克氣咻咻地說。待控製住怒氣,他說:"對不起,我隻是不能認為這是我的錯。""你不能?"她眉毛一揚,看著他,"瞧,處女也會懷孕呢1"你他媽的幹嗎不小心點?你有藥,你說過。我相信了你。難道我錯了嗎?""沒有。你沒錯。但那並不改變事實。""我想沒有。"他沮喪地說,把燃了一半的香煙扔掉。"那我們怎麼辦?""你一直在問我,傑西。我隻是列出了我想到的幾種選擇。我原以為你會拿主意。還有一種選擇是自殺,但我現在還不想考慮它。那麼,你選擇另一種,我們來討論討論。""我們結婚吧。"他突然堅決地說。那模樣就像決意要快刀斬亂麻似的。其情其形,仿佛船隻全速前進,哀嚎者被趕到甲板下麵一樣。"不,"她說,"我不想嫁給你。"仿佛,他的臉被一些看不見的螺絲擰在了一起,聽到這話,整套螺絲都突然鬆了一圈半。每一塊肌肉一下全都鬆馳了。簡直滑稽可笑極了!她隻得把受傷的舌頭抵住堅硬的上頜,免得又咯咯笑出聲來。她不想再嘲笑傑西。"為什麼?"他問,"法蘭妮..""我得想想為什麼。我不想讓你和我討論原因,因為現在我不知道。""你不愛我。"他怒氣衝衝地說。"大多數情況下,愛情與婚姻是互不相容的。重新選擇一種吧。"他長時間沉默不語。他又擺弄著另一支煙,但並不點燃。終於,他開口了:"我不能作出選擇,法蘭妮,因為你不願討論這種選擇。你想把我駁得無話可說。"這話略略觸動了她,她點點頭。"也許你是對的。過去幾周裏,我也曾把自己駁得有些無話可說。傑西,你現在畢竟是名大學生。如果有搶劫犯拿刀逼著你,你會在現場召集一個研討會的。""求求你看在上帝的份上。""不。你已經想出了你所有的理由。也許我也需要時間想一想。好吧。你帶我回停車場好嗎?等你下了車,我再忙些事。"他吃驚地看著她。"法蘭妮,我一直從波特蘭騎車到這兒來。我在鎮外頭的旅館裏有一間房。""很好。"她平靜地說。"我住在萊特豪斯汽車旅館,你要想通了就給我打電話吧。""好的。"她挪到方向盤後麵,突然感到非常疲倦。舌頭上咬過的地方疼得厲害。他走到鎖自行車的地方,推著車向她走來。"希望你會打電話,法蘭妮。"她不自然地笑笑:"我們會見麵的,再見,傑西。"她發動沃爾沃,轉過彎,穿過停車場駛上海濱路。她看見傑西靠著自行車站著,身後是一片汪洋,這是她今天第二次從心裏譴責他,譴責他非常清楚自己構成了怎樣的一幅圖畫。這一次,她沒有心煩,而是感到有些傷感。她開著車,心裏想道,不知大海是否還像一切都還沒發生以前看到的那副模樣。舌頭火辣辣地疼。她把車窗開大一些,吐了口痰。這次全是白色的,沒事了。她聞到了海洋濃烈的鹹味,就像苦澀的眼淚。第3章上午10點15分,諾曼.布呂特被臥室外孩子們的吵鬧聲和廚房收音機裏傳出的鄉村音樂聲吵醒了。他穿著內衣短褲衝到門口,猛地拉開門,大吼了一聲:"你們給我閉嘴1盧克和博比不吱聲,眼巴巴地看著他。對孩子,諾曼.布呂特總有一種說不清的感覺。他們穿著破舊的衣服,活脫脫阿內特東區黑人小孩的穿戴,這讓他感到一陣陣心痛;可同時,他的心頭又生起一股無名的怒氣,真想幾步衝過去把他們打個半死。"是的,爹地。"盧克怯生生地說。他今年9歲。"是的,爹地。"博比也隨聲應和著。他今年快8歲了。諾曼站了一會兒,瞪著兩個孩子,然後砰地一下關上了門。他愣愣地站著,看見衣服胡亂地堆放在軟塌塌的雙人床上。臭娘兒們,他想。衣服都沒給我掛好。"莉拉1他大吼了一聲。沒人應聲。他想立刻衝出去問問盧克,她到底去了什麼地方。領救濟物資得到下個禮拜,她大概還沒有傻到去跑職業介紹所的地步。他沒有去問孩子。他覺得很累,頭疼得厲害,就像是昨晚上喝多了酒,其實他在哈潑那裏隻喝了三杯啤酒。這次事故真是太可怕了。女人和小孩死在車裏,那個男人沒等送到醫院,就斷了氣。哈潑趕回時,州巡警和殯儀館的人已經來過了。法醫對死因未作任何說明。"不是霍亂,請諸位放心,不要搞得人心惶惶。我們很快就會進行屍體檢查,具體情況不久就會見報。"諾曼慢吞吞地穿好衣服,頭痛得越發厲害了。孩子們最好老老實實不吵不鬧,不然他也許真地會把他們痛打一頓。他把襯衣下擺塞進褲子,一頭鑽進了廚房。明媚的陽光從東邊窗子射進來,明晃得讓他睜不開眼。爐子上的收音機正放著歌曲:"可是寶貝兒能否請你告訴我,告訴我,你是否真地愛著你的心上人。他是個正直的人,請你告訴我,寶貝,你是否真正愛著你的心上人。"落到在這麼一個地方聽鄉村音樂台黑人搖滾的地步,實在是太慘了。諾曼心煩意亂地關掉了收音機。瞥見旁邊放著的字條,他揀起來,眯起眼睛:親愛的諾曼:薩莉.霍金斯說今天上午要找個人幫她帶孩子,還說可以付1塊錢。我回家吃午飯。餓了的話有香腸。我愛你,親愛的。莉拉諾曼把字條放回原處,站在那裏努力地理一理思路。頭痛的時候想事情真他媽費勁。帶孩子..1塊錢。幫拉爾夫.霍金斯的老婆。他慢慢地把這三點在腦子裏集中到了一起。莉拉出去帶薩莉.霍金斯的3個孩子,掙上可憐巴巴的1塊錢,卻把盧克和博比甩給了他。老天不開眼,人也背運,男人要呆在家裏圍著孩子轉,好讓女人出去賺回可憐的1塊錢,連1加侖汽油也買不起。真他媽什麼世道。他的心頭升起一股無名怒火,頭也痛得更加厲害了。打開冰箱,空空如也,隻有一點殘羹冷炙,一小截香腸,好像俾格米矮黑人的老二,看得他氣不打一處來,一陣惡心,食欲全無。他走到爐子旁,打開火,煮上了咖啡,然後坐下來呆呆地等著煮開。咖啡剛好要開的時候,鼻子裏一股粘乎乎的東西呼拉一下子流了出來,他趕緊掏出手帕去擦。大概是著涼了,他想。真是禍不單行。他沒有想起,昨天坎皮恩也流著這種粘乎乎的東西。哈潑正在加油站給托尼.萊姆斯特的汽車裝尾氣管,維克懶洋洋地躺在折疊椅上,一邊看他幹活,一邊喝飲料。"那不是州巡警嗎?"維克眯著眼睛說道,"好像是你表哥,喬.鮑勃。"哈潑從車底爬了出來,在一堆雜物上胡亂地擦了兩下手,拖著鼻涕走進辦公室。熱傷風著實讓人討厭。喬.鮑勃.布倫特伍德,身高足有6英尺5英寸,此時正站在巡邏車後麵加油。"嘿,喬.鮑勃1哈潑從屋裏走了出來。"哈潑,你這臭小子。"喬.鮑勃說,"運氣不錯呀,今兒個還跟沒事人似的。""扯淡,斯圖.雷德曼眼見著那家夥來加的油。""那他媽就更是運氣了。聽著,哈潑,我可不是光來加油的。""還有什麼事?"喬.鮑勃瞥了一眼站在加油站門口的維克。"昨晚上那個老東西也在這兒嗎?""誰?你是說維克?沒錯,他差不多每天晚上都過來。""他的嘴牢靠嗎?""我想應該沒問題。這夥計人不錯。怎麼了?出了什麼事?""好吧,我們進去說。我想這老家夥也該聽聽。有機會的話,你打電話,給凡是來過的人都說一聲。"兩人說著走進了辦公室。"你早,長官。"維克說。喬.鮑勃點了點頭。"來杯咖啡?"哈潑問。"不必了。"他的目光十分嚴肅,"是這樣,這話也許不該說,讓上司知道了不好。如果有人問起來,不要說是我告訴你們的,知道嗎?""誰會問,長官?"維克問道。"衛生部的人。"喬.鮑勃回答。"噢,我的老天,果然是霍亂,我就這麼尋思來著。"維克說。哈潑看了一眼維克,又看了一眼喬.鮑勃。"真有這事?""我也說不上來。"喬.鮑勃說著坐到了旁邊的椅子上,翹起兩條瘦腿,從褲兜裏摸出一支香煙,點著了火。"法醫芬尼根叫來了傑姆斯醫生,後來兩個人又叫了另一名醫生,我不認識。他們仨往休斯敦掛了電話。今天淩晨3點左右,他們去了布倫特裏城外的小機常""都有誰?""幾位醫生,一共3個人。他們在那呆到大約8點,屍體也帶去了。我猜測大概是在解剖。接著他們給亞特蘭大的瘟疫中心打了電話,中心下午就會派人過來。還聽說衛生部同時也要派人過來檢查昨晚所有來過加油站的人。我說不準,不過看樣子他們可能是打算將你們隔離。""亞特蘭大瘟疫中心是聯邦機構。要是霍亂的話,有必要興師動眾地派一飛機聯邦機構的人過來嗎?"維克問。"你問我,我問誰?"喬.鮑勃說,"我隻是覺得你們應該知道這事。我聽說,當時你們跟著幫忙來著。""這不算什麼。"哈潑慢吞吞地說道,"傑姆斯和另外一位醫生怎麼說?""他們沒說什麼。不過他們看上去很害怕。我還從來沒有見過醫生這麼害怕,真讓人瞧不過。"一陣沉默。喬.鮑勃打開一瓶汽水,噝噝聲聽得清清楚楚。哈潑從身邊的盒子裏取出一張衛生紙,擦了擦鼻涕,然後折起來塞進工作服口袋。"你們從坎皮恩的身上發現了什麼沒有?"維克問。"我們還在繼續查實。"喬.鮑勃表情肅穆,"從身份證上看,他是聖迭戈人。但錢包裏的幾個證件都已經過期兩三年了。駕駛執照過期,美國銀行卡是1986年發行的,也過期了。還有一個軍官證,所以我們正在與軍方聯係。警長認為坎皮恩大概已經有4年沒有去過聖迭戈了。""開小差?"維克問。他掏出一塊大紅手帕,清了清嗓子,把一口濃痰吐到了上麵。"現在還不清楚。不過軍官證的有效期到1997年,他穿的是便服,帶著老婆孩子,從加利福尼亞一直跑到這兒。""好吧,我回頭和其他人聯係,把你說的轉告他們。"哈潑說,"非常感謝。"喬.鮑勃站起身。"好的,千萬別提我,我可不想砸了飯碗。你們那些人大概不會追問是誰透的風聲吧?""不會的。"哈潑說。維克也在一旁隨聲應和著。喬.鮑勃走向門口時,哈潑非常不好意思地說道:"加油要5元,喬.鮑勃。本來不想收你的錢,可這樣的話,他們..""沒問題。"喬.鮑勃遞過一張信用卡。"政府出錢。給我個單子,拿著也好有個說法。"哈潑填單的時候又吸了兩下鼻涕。"要小心了,"喬.鮑勃說,"熱傷風很討厭的。""這我當然知道。"維克突然從後麵插了一句:"也許不是傷風吧?"兩人回轉身,隻見維克一臉的驚駭。"今天一起來,我就總是流鼻涕,咳嗽得厲害,像個60歲的老頭兒。"維克說,"而且頭疼。吃了幾片阿斯匹林,情況好了一些,不過鼻涕還是流個不停,也許我們是給坎皮恩傳染了,他就是為這個送的命。"哈潑盯著他看了許久,本想著說出一大串反駁的理由,話還沒說出口,又連著吸了幾下鼻涕。喬.鮑勃表情嚴肅地看了他們一會兒,說道:"你們應該清楚,關閉加油站也許是有道理的,今天就關。"哈潑望著他,想好的一串理由早就忘了個精光,一條也想不起來了。隻記得起床的時候也是頭疼,流鼻涕。這又怎麼樣呢?誰都沒準什麼時候會著涼的。不過在坎皮恩出現之前,他可是好好的,一點毛病也沒有。霍金斯家的3個孩子,一個6歲,一個4歲,最小的一個1歲半。兩個小的正在睡覺,老大伯特.霍金斯在外麵挖土玩。莉拉坐在起居室裏看電視劇《躁動的青春》。她想薩莉大概要在電視劇演完之後才能回來。拉爾夫.霍金斯買的是一台大彩電,那兩年阿內特的光景還不錯。莉拉非常喜歡看下午的電視劇。隻有這個時候她才覺得少了許多煩心事。她吸了一口煙,突然咳嗽起來,連忙跑進廚房,把一口痰吐進了盥洗池。剛起床的時候她就開始咳嗽,一整天嗓子都癢癢的。她走回起居室,從窗口向外麵望了望,看見伯特.霍金斯還在那裏獨自玩得起勁。電視裏正在插播廣告。莉拉打量了一下房間,真希望自己的家裏也像這裏一樣闊氣。正當電視劇開始播放時,徹裏睡醒了,哭聲夾雜著猛烈的咳嗽聲。莉拉趕忙掐滅手裏的煙,跑進臥室。4歲的伊娃還在甜甜地睡著。徹裏躺在小床上,臉上泛著異樣的紅暈。哭聲似乎也不大對勁。莉拉自己的兩個孩子也有過這種情況,所以並不擔心。她抓著孩子的小腿,把她倒提起來,用手拍打她的後背。她記不起斯波克醫生是不是提到過這個辦法,因為她沒有看過他寫的書。不過效果相當不錯,隻見徹裏猛地往地上吐出了一大口黃黃的濃痰。"好些了嗎?"莉拉問。"好了。"徹裏說。說完很快又睡著了。莉拉用衛生紙把地上的汙物擦淨,她好像從來沒有見過小孩子會吐出這麼一大口痰。她坐下來,皺著眉頭接著看《躁動的青春》。點上了一支煙,吸了一下鼻涕,又開始咳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