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60章(2 / 3)

情緒。很多事情表明,他的性格中有一種冷酷。"人們都點著頭,嗡嗡的激動的談話聲又響了起來。斯圖心裏想,他們就像是一群剛剛有過性經驗的男孩在交流經驗,他們都激動地發現那東西都在大致一樣的地方。他用手捂住嘴邊露出的一絲竊笑,提醒自己回去把這事告訴法蘭妮。"這個弗拉格在西部,"格蘭繼續說道。"同樣數量的人們已經在拉斯維加斯,洛杉磯,舊金山和波特蘭‘見’到了他。一些人--包括阿巴蓋爾媽媽--說弗拉格正在迫害異己。所有的人好像都相信在這個人和我們自己之間,一種對抗正在形成,而弗拉格為打敗我們,會不擇手段。不擇手段包括許多方法。裝甲部隊,核武器,或許..瘟疫。""我真想抓住那個惡心的雜種1裏奇.莫法特尖叫著,"我要給他注射一針那該死的瘟疫1人們發出一陣大笑,緊張的氣氛一下子放鬆了,裏奇贏得了一陣掌聲。格蘭輕鬆地笑了。開會前半小時,他給了裏奇他的角色和路線,裏奇極好地運用了它。老頭子在一件事上毫不含糊,斯圖發現:在大的會議上,社會背景總是很管用。"好了,我已經講了他的大致情況,"他繼續講到,"在把會議引向公開討論之前,我最後講一點:我認為斯圖的話是對的,那就是如果我們抓住了哈羅德和納迪娜,我們必須以文明的方式對待他們,但是和他一樣,我認為這是令人很不愉快的。還有,我也像他一樣,相信他們這樣做是奉了這個弗拉格的命令。"他的聲音響徹大廳。"這個人必須對付他。喬治.理查德森說玄學不是他研究的領域。這也同樣不是我的領域。但是我對你們說,我覺得那個垂危的老婦代表著正義的力量,正像弗拉格代表著邪惡勢力。我覺得不管什麼力量控製她,她都能讓我們團結起來。我不相信這種力量打算現在拋棄我們。也許我們有必要就此討論一下,往這些噩夢中加入點新鮮空氣。也許我們有必要開始決定怎麼對付他。但是他不能在明年春天自己走進這個區並取而代之,隻要你們大家站著看著,就不可能。現在我要把會議交還給斯圖,由他來主持討論。"他最後的話淹沒在熱烈的掌聲中,格蘭非常高興地走回了自己的座位。他用一根大棍把他們攪了起來..或者是他的空話像拉小提琴一樣使他們興奮起來?這其實無關緊要。他們不再害怕,而是瘋狂,他們已經作好了準備以迎接挑戰(盡管在經曆一個漫長而寒冷的冬天之後會冷靜下來,在來年的4月份不會還那個渴望)..最重要的是,他們已經準備好要發言了。之後的3個小時,他們的確發言了。一些人直到半夜才離去。正像拉裏預料的那樣,人們沒有提出什麼苛刻的建議。有幾個溫和的建議:儲備一些他們自己的炸彈或是核武器,召開一個高層會議,組織一個訓練有素的突擊隊。還有幾個很實用的主意。最後的幾個小時,人們一個接一個地站起來描述著他或她的夢想,這些夢想聽上去好像對其他人有著無窮的魅力。這又讓斯圖想起他十幾歲時參加的有關性的無聊而沒完的討論(他大多數時候是個旁聽者)。令格蘭感到吃驚並為之感動的是他們有增無減的討論的欲望,那種與會議開始時的枯燥和沉悶氣氛截然不同的充滿激情的氣氛。在壓抑了很長時間之後,一次痛快的渲瀉正在進行著,這又讓他想起了有關性的談話,但卻是另一種方式。他想,他們就像一群把有關他們的愧疚和缺點的秘密長時間藏在心裏,後來才發現這些事情說出來時,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中學生。當在睡夢中播種的內心的恐懼最後在這種馬拉鬆似的公開討論中收獲時,這種恐懼就更容易對付..甚至可以征服它。會議在淩晨1點30分結束了,格蘭和斯圖一齊離開這兒,這是自尼克死後第一次感覺不錯。他感覺他們已經邁出了艱難的第一步,不管前麵是什麼樣的戰常他感覺到了希望。正如布拉德承諾的那樣,在9月5日的中午,市電恢複了。尖利刺耳的空襲警報突然在鎮政府上空響起,受驚的人們都湧到了街上,心慌失措地抬頭望著那無辜的蔚藍的天空,想看看那個黑衣人的空軍。一些人躲進了地下室,直到布拉德發現了一根熔斷的保險絲,關掉了警報器,他們才麵帶愧色地爬了出來。在柳樹街發生了由電引起的火災,但是一群自願消防隊員很快趕到並撲滅了它。在布羅德威街和沃爾納特街的十字路口,一個檢修孔蓋被炸飛到了空中約50米,正好砸在奧茲玩具店的房頂上。在這之後被區裏人稱為"通電日"這一天,隻發生了一件傷亡事件。不知什麼原因,外珍珠街上一個汽車商店發生了爆炸。而裏奇.莫法特當時正坐在街口,一片瓦楞鐵從側麵飛過來擊中了他,他當場就死了。他再也不會去砸玻璃窗了。斯圖正在醫院的病房裏陪著法蘭妮,這時候屋頂的日光燈開始噝噝地響了起來。他看著它們閃呀閃呀閃,最後發出了熟悉的熒光。他目不斜視地足足看著它們穩定地亮了3分鍾。當他再看法蘭妮時,她已經是滿眼淚光。"法蘭妮?你怎麼了?是疼嗎?""我又想起了尼克,"她說,"他沒能活到現在,沒能看到這些,真是太遺憾了。抓住我,斯圖。如果我能的話,我想為他做個禱告。我想試一試。"他抓住她,但是不知道她是否做了禱告。他突然發現他也非常想念尼克,因此也比以前更加痛恨哈羅德.勞德。法蘭妮說的對,哈羅德不僅僅殺了尼克和蘇珊,他還偷走了他們的光明。"噓,"他說,"法蘭妮,噓。"但是她哭了好長時間。當她最後擦去眼淚的時候,他把病床搖了起來,打開了台燈,這樣她能讀點什麼。斯圖被搖醒了,但是他過了好長一段時間才完全清醒過來。他的腦海裏慢慢地掠過很長一串好像沒有盡頭的名單,這些人都想奪去他的睡夢。那是母親,告訴他該起床把爐子打開,準備上學去了;那是曼紐爾,就是那個低級的小拉雷多妓院裏的保安,告訴他他的20美元已經用完了,如果他想整夜呆在那兒的話,他必須再交20美元;那是一個穿著長長的白大褂的護士,要給他量血壓。那是法蘭妮。那是蘭德爾.弗拉格。這最後閃過的念頭像往他臉上潑了一盆涼水一樣驚醒了他。站在他身邊的並不是夢中的那些人,而是格蘭.貝特曼,還有站在他膝邊的科亞克。"叫醒你真困難,東德克薩斯,"格蘭說,"像根石柱子一樣。"他站在幾乎是完全的黑暗中,隻顯出一個模糊的身影。"喂,你們可以先把燈打開再說嗎。""你知道,我真是把這事忘得一幹二淨。"斯圖打開了燈,突然亮起的刺眼的燈光下,他眯起眼睛,像貓頭鷹一樣,廢力地看著那隻發條鬧鍾。現在是淩晨2點45分。"你們來這兒幹什麼,格蘭?我在睡覺,除非你們沒有注意到。"他放下鬧鍾,第一次善意地看了格蘭一眼。他看上去臉色蒼白,驚恐..而且蒼老。臉上滿是深深的皺紋,看上去非常地憔悴。"怎麼了?""阿巴蓋爾媽媽。"格蘭平靜地說。"死了?""天呐,我倒希望這樣。她醒過來了。她想見我們。""我們倆?""我們5個。她.."他的聲音粗糙而沙啞,"她知道尼克和蘇珊已經死了,她也知道法蘭妮在醫院裏。我不知道她是怎麼知道的,但是她確實知道。""她想見委員會?""委員會剩下的成員。她已經快不行了,她說她有些事必須告訴我們。我不知道我自己想不想聽。"屋外,夜已經不是僅僅有些涼意,而是有些寒冷了。斯圖從衣櫃裏拉出一件夾克穿上,把拉鏈一直拉到脖領,感覺好多了。一個冷若冰霜的月亮懸在空中,這讓他想起了湯姆,是他讓他在月亮圓的時候回來向他們做彙報。現在的月亮正是上弦月剛多出來一點。上帝知道那個月亮在哪兒往下看著湯姆,看著戴納.於爾根斯和查理斯法官;上帝知道月亮正在看著這兒發生的奇怪的事情。"我先叫了拉爾夫,"格蘭說,"我告訴他趕到醫院去叫法蘭妮。""如果醫生允許她起來走走的話,他會把她送回家的。"斯圖生氣地說。"這是特殊情況,斯圖。""因為有人不想聽那個老太太必須說的話,你好像非常倉促地想到她那兒。""我想恐怕不是。"格蘭說。吉普車在3點10分的時候開到了拉裏的屋門口。屋子裏燈火通明--不是煤氣燈,而是電燈。街上的路燈整夜地亮著,不光是這兒,而是城裏的每個角落。一路上,斯圖一直在著迷地盯著它們看。夏天的殘蟲在寒冷中失去了活力,沒精打采地撞擊著球形燈罩。他們剛鑽出吉普,就看見有車的頭燈掃過街角,那是拉爾夫的哐啷作響的老卡車。拉爾夫把車開上來,與吉普頭頂頭地停了下來。拉爾夫下了車,斯圖快步繞到卡車的乘客座一側,法蘭妮坐在那兒,背後墊著一個方格子沙發墊。"嗨,寶貝。"他輕聲說。她抓住了他的手,黑暗中,她的臉色更顯蒼白。"很疼嗎?"斯圖問。"不太疼,我吃了點止痛藥。隻是別催我太急。"他幫她下了車,拉爾夫攙住她的另一隻胳膊。她從駕駛室走下來時,他倆都看到她的臉上抽搐了一下。"要我背你嗎?""我能行,你們就這樣攙著我胳膊,行嗎?""好的。""還要走慢點兒,我們小姑娘不能走太快。"他們從拉爾夫的卡車後麵繞了過去,與其說是走,還不如說是腳拖著地挪了過去。他們走到過道邊時,斯圖看到格蘭和拉裏站在門口看著他們。在背後燈光的反襯下,他們就像是從黑色的美術紙上剪下來的人物。"你們覺得她會說些什麼呢?"法蘭妮低聲問。斯圖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他們走上過道,法蘭妮顯得疼痛難忍,拉爾夫幫斯圖把她弄進了屋。拉裏也像格蘭一樣臉色蒼白,麵帶焦急。他穿著一條褪色的牛仔褲,一件皺巴巴的襯衣,最下麵的扣子還扣錯了,光腳穿著一雙名貴的莫卡辛鞋。"這時候把你們叫出來,真是不好意思,"他說,"我在這裏看著她,間或打個盹兒。我們一直在看著她,你們理解嗎?""是的,我理解,"法蘭妮說。不知什麼原因,"看著"這個詞讓她想起了母親開的小店..而且比以前想起來時有一種更加親切和諒解的感覺。"露西已經睡了大約1個小時了。我打了個盹,醒過來時就..法蘭妮,你怎麼樣?"法蘭妮搖了搖頭,很勉強地笑了笑。"我沒事,你接著說。""..她正看著我。她隻能耳語,但是能聽懂。"拉裏咽了口唾沫。他們5個現在都站在門廳裏。"她告訴我,上帝想在早上帶她回家。但是她說她有話必須對上帝第一次沒帶走的人說。我問她說的是什麼意思,她說上帝已經把尼克和蘇珊帶走了。她知道。"他疲憊地出了口氣,用手攏著他的長發。露西出現在大廳的那頭。"我煮了咖啡。就在這兒,你們要就說一聲。""謝謝,親愛的。"拉裏說。露西有點猶豫地說:"我能參加進來嗎?這是不是像委員會那樣,是私下的討論?"拉裏看著斯圖,斯圖平靜地說:"快點過來。我想她快不行了。"他們走得很慢,以讓法蘭妮能跟上。他們離開大廳,來到樓上的臥室。"她會告訴我們的,"拉爾夫突然說,"媽媽會告訴我們的。不用發愁。"他們一起走進屋,阿巴蓋爾媽媽用臨終前那種明亮的目光凝視著他們。法蘭妮知道老太太的身體情況,但還是很吃了一驚。她已經成了一堆骨架和肉幹。屋裏連一絲腐爛的氣味都沒有,也沒有即將到來的死亡的氣氛。而隻有一種幹燥的頂樓的氣味..不,那應該是一種小店的氣味。打點滴的針頭深深地紮進她的肉裏,隻留一半在外麵,她已經沒有什麼地方可以紮針了。她的眼光還是那樣,包含著熱情,親切和慈祥。那是一種解脫,但是法蘭妮還是感到一種恐懼..不是純粹的害怕,但也可能是一種被神聖化的東西--敬畏。是敬畏嗎?一種正在臨近的感情。不是判決,但是一種可怕的責任,像一塊石頭一樣懸在他們頭頂。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小姑娘,坐下,"阿巴蓋爾低語道,"你渾身疼痛。"拉裏扶她坐在扶手椅上,放鬆地輕歎了一聲,盡管她知道這樣坐一會兒身上還是會疼的。阿巴蓋爾媽媽仍然用那種明亮的目光凝視著她。"你很快就會有孩子的。"她低聲說。"對..你怎麼..""噓.."屋子裏又沉寂下來,深深的沉寂。法蘭妮著迷地看著這個臨終的老婦人,這個出現在他們生活中之前就出現在他們夢中的老婦人。"小姑娘,你往窗外看。"法蘭妮把臉轉向窗戶,拉裏正站在那兒,望著外麵那些兩天前曾聚在那兒的人們。她看到的不是壓抑的黑暗,而是一片安靜的光明。那不是屋裏光線的反射,而是月光。她正看著那模糊的,有點變形的保育室反射的影子。保育室很明亮,掛著一條皺巴巴的方格窗簾。那裏有一張單床,床空著;那兒還有遊戲圍欄--但也是空的,還有一隻在風中會動的顏色鮮豔的塑料蝴蝶。恐懼又把它冰涼的雙手伸向了她的心髒。其他人從她的臉上看到了這一點,但他們卻不理解它;他們從窗戶中看到的隻是一片被街燈照亮的草坪。"孩子在哪?"法蘭妮聲音嘶啞地問。"斯圖爾特不是那個孩子的父親,小姑娘。但是他的小命在斯圖爾特的手裏,也在上帝的手裏。這個孩子將會有4個父親。如果上帝讓他活下來的話。""如果他..""上帝已經把它藏起來不讓我看見了。"她低語道。空空的保育室也不見了。法蘭妮看見的隻有黑暗。恐懼把它的雙手握成了拳頭,她的心在它們中間跳動。阿巴蓋爾媽媽耳語著:"皇帝在叫他的新娘呢,他想讓她和孩子在一起。他會讓你的孩子活下來嗎?""別說了。"法蘭妮叫著。她用雙手捂住了臉。沉默,深深的沉寂,像是在屋裏下了雪。格蘭.貝特曼的臉像一個破舊昏暗的手電筒一樣黯淡無光。露西的右手慢慢地上下揉捏著她浴袍的領子。拉爾夫把帽子拿在手裏,心不在焉地在帽帶上的羽毛上撿著什麼。斯圖看著法蘭妮,但卻不能走過去。不是現在。他的腦海中閃過一幕,那是在那次會議上,當提到那個黑衣人的名字時,她立即用手捂住了眼睛,耳朵和嘴巴。"母親,父親,妻子,丈夫,"阿巴蓋爾媽媽嘟噥著。"敵視他們,神壇的帝王,黑暗的早晨的君主。我沉陷在驕傲中。你們也都沉陷在驕傲裏。你們沒聽見它說的話嗎,別相信這個世界的主宰?"他們都注視著她。"電燈解決不了問題,斯圖.雷德曼;民用電台也解決不了問題,拉爾夫.布倫特納。社會學解決不了它,格蘭.貝特曼;拉裏.安德伍德,既然已了結的事無法阻止它的到來,你終生悔過自責就顯得為時過長了。還有你的小夥子,法蘭妮.戈德史密斯,也阻止不了。罪惡的月亮已經升起。在上帝的視野內,你們什麼也提不出來。"她挨個看了他們一遍。"上帝會在他覺得合適的時候作出安排的。你們不是製陶工人,你們是他們手中的陶土。西部的那個人可能會成為你們通向毀滅的車輪。我也不得而知。"一滴淚珠,從那即將死亡的沙漠中,令人吃驚地,偷偷地從她的左眼中滑落,滾過臉頰。"媽媽,我們應該怎麼做?"拉爾夫問道。"你們都靠近點。我的時間不多了。我要回到天國的家了,從來沒有人像我現在這樣完全做好了準備。你們都過來。"拉爾夫坐在床沿上,拉裏和格蘭站在床腳邊。法蘭妮表情痛苦地站了起來,斯圖把她的椅子拉到拉爾夫旁邊。她坐下來,用冰冷的手指抓住他的手。"上帝把你們這些人弄在一起並不是要組成一個委員會或是一個團體,"她說,"他把你們帶到這兒,隻是為了試圖把你們分得更遠。他想讓你們毀滅這個黑衣人。"沉默。阿巴蓋爾歎了口氣。"我想尼克能領導你們,但是上帝把他帶走了,盡管以我來說,並不是尼克的一切都被帶走了。不,沒有完全帶走。但是你必須領導,斯圖爾特;如果他想把斯圖也帶走,那麼你必須領導,拉裏;如果他把你也帶走了,由拉爾夫來領導。""看起來我落在後麵,"格蘭說,"我..""領導?"法蘭妮冷冷地問,"領導?領到哪兒..?""西部呀,小姑娘,"阿巴蓋爾媽媽說,"西部。你不能去,隻是他們4個。去。""不1她不顧渾身傷痛,一下站了起來,"你在說什麼?讓他們4個去自投羅網?自由之邦的幾個靈魂人物?"她的眼睛閃著怒火,"這樣那些人就可以把他們絞死在十字架上,然後明年夏天走進自由之邦殺光所有的人?我可不願看著我的人去祭供你那屠夫上帝,去他的吧。""法蘭妮1斯圖喘息著說。"屠夫上帝!屠夫上帝1法蘭妮啐了一口,"上百萬人--沒準10億人--死在那場災難中。還有數百萬人將隨他們而去。我們甚至都不知道我們的孩子還能不能活下來。這難道不是他幹的嗎?這一切還不是就這樣沒完沒了地進行,直到地球上隻剩下老鼠和蟑螂?他不是上帝。他是個魔鬼,而你是他的巫婆。""住嘴,法蘭妮。""對極了。我完了。我想走了。把我送回家吧,斯圖。不去醫院,回家。""我們想聽聽她必須說的事。""好。你們留神聽著,我們兩個人。我要走了。""小姑娘。""別叫我小姑娘1她猛地伸出手抓住了法蘭妮的手腕。法蘭妮一下僵住了。她閉著眼睛,卻驀地回過頭來。"別,別..哦,天呐..斯圖..""這兒!在這兒呢1斯圖叫著,"你想對她做什麼?"阿巴蓋爾媽媽沒有回答。接下去的一刻是那麼漫長,化成了短暫的永恒,然後老太太放開了緊抓法蘭妮的手。法蘭妮開始慢慢地,茫然地揉著剛才被阿巴蓋爾媽媽抓住的那隻手腕,盡管手腕上沒有紅印,也沒有凹痕。突然法蘭妮睜大了眼睛。"寶貝?"斯圖焦急地問。"消失了。"法蘭妮嘟噥著。"什麼..她在說什麼?"斯圖環視了一下周圍的人,用顫抖的聲音懇求道。格蘭隻搖了搖頭。他臉色蒼白而緊張,但並沒有懷疑。"疼..頸部扭傷。背痛。消失了。"她迷惑地看著斯圖,"全消失了。看。"她彎腰輕輕摸了一下腳趾,一次,兩次。她第三次彎腰時,可以不用分開雙腿,還用手掌摸了一下地麵。她又站起來的時候遇到了阿巴蓋爾媽媽的目光。"這是你那上帝的賄賂嗎?如果是,他可以收回他對我的治療。有斯圖在,我寧可忍受疼痛。""上帝不會賄賂誰的,孩子,"阿巴蓋爾低聲說,"他隻是給人們個信號,如果願意,他們可以接受它。""斯圖是不會到西部的。"法蘭妮說,但現在看來她既茫然又恐懼。"坐下,"斯圖說,"我們聽聽她要說些什麼。"法蘭妮震驚地坐了下來,心懷疑慮,茫然若失,雙手在腰背上悄悄地揉摸著。"你得去西部,"阿巴蓋爾媽媽低語道,"你不能帶吃的,也不能帶喝的。你今天就要走,就穿你現在的衣服,還要步行去。我知道你們中的一個到不了你們的目的地,但我不知道是哪個人會倒下。我知道上帝將會在帶走弗拉格之前帶走其他人,他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超自然體。我不知道上帝是否願意讓你們打敗他。我也不知道上帝是否願意讓你們再次看到博爾德。這些事情不是我能預見的。但是他現在在拉斯維加斯,你們必須去那兒,而就在那兒,你們能夠進行反擊。你們得去,而且不能猶豫畏縮,因為你們將會有上帝永恒的支持。對,有上帝的幫助,你們會成功的。"她點了點頭。"完了,我要說的話完了。""不,"法蘭妮低聲說,"不能這樣。""媽媽,"格蘭的聲音低沉而沙啞。他清了清喉嚨。"媽媽,我們理解不了這些事,如果你能明白我的意思。不管是受什麼東西控製,我們不會再有你在近處保佑著我們。那兒不是我們的地方。法蘭妮說的對。如果我們真的到了那兒,也許會被遇到的第一支糾察隊殺掉的。""你們沒有眼睛嗎?你們已經看到上帝通過我治好了法蘭妮的疼痛。你們覺得上帝給你們的安排是讓神秘的君主最不喜歡的人殺死你們嗎?""但是,媽媽..""不。"她抬起手揮了揮,阻止了格蘭的話。"這不是我和你們爭論的地方,或是讓你們相信我的話,而隻是讓你們理解上帝給你們安排的計劃。聽著,格蘭。"阿巴蓋爾的嘴裏突然發出了格蘭.貝特曼的聲音,所有的人都吃了一驚,法蘭妮輕叫了一聲,縮身靠在斯圖身上。"阿巴蓋爾稱他是魔鬼的爪牙,"一個粗壯的,充滿男子氣的聲音從那老太太瘦消的胸腔中發出,在她那沒有一顆牙的口中形成。"也許他是最後一個有理性的巫師,集中了一些技術作為工具與我們對抗。也許他還是其他更厲害東西。我隻知道他是。我認為社會學,心理學,或是其他的什麼科學,都不能阻止他,而隻有白色魔法才能阻止他。"格蘭一直張著嘴聽著。"這是真實的事情,還是謊言?"阿巴蓋爾媽媽說。"不知道這是真還是假,但這是我的話,"格蘭緊張不安的說。"相信吧。你們所有的人,都相信吧。拉裏..拉爾夫..斯圖..格蘭..法蘭妮。你最需要相信,法蘭妮。相信..遵從上帝的話吧。""我們還有別的選擇嗎?"拉裏痛苦地問。她吃驚地轉頭看著他。"選擇?隻有一種選擇。那是上帝做事的方式,永遠是這樣。你們的意願還是自由的。根據你們的意願做吧。你們的腳上沒有帶著鐐銬。但是..上帝希望你們這樣做。"沉默,像是下了場厚厚的大雪。最後,拉爾夫打破了沉默。"聖經裏說是大衛殺了歌利亞巨人,"他說,"如果你覺得這是對的,我願意去那,媽媽。"她抓住了他的手。"我,"拉裏說,"我也去。"他歎了口氣,像是頭痛是的,雙手捂著額頭。格蘭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東西,還沒說出口,從屋角傳來一聲沉重而疲憊的歎息和"砰"的一聲。是露西,所有的人都忘了她,她暈倒了。天邊泛起了魚肚白。他們圍坐在拉裏的餐桌旁,喝著咖啡。法蘭妮來到大廳裏的時候,已經是差10分鍾5點了。她站在門口,因為哭泣而臉上有點浮腫,但走路一點也不跛。她的傷確實治好了。"我想她快不行了。"法蘭妮說。他們走了進去,拉裏扶著露西。阿巴蓋爾媽媽發出一聲沉重而空洞的呼嚕聲,就像是得了重感冒。他們都圍站在床的周圍,一言不發,內心處於深深的恐懼之中。拉爾夫確信最後肯定會發生什麼事情,使上帝的奇跡毫不遮掩地顯露在他們麵前。她將在一道閃電中離開他們。或者他們能看到她的靈魂,在閃光中改變外觀,從窗戶中飛向天空。但是最後,她像常人一樣簡單地死去了。她完成了一生千百萬次呼吸中的最後一次。她吸入一口氣,在胸中容留了一會兒,最後呼了出來。她的胸部再也沒有起伏過。"她死了。"斯圖嘟噥著。"上帝會給她的靈魂以恩賜的。"拉爾夫不再像剛才那麼擔心地說著。他雙手交叉放在她瘦弱的前胸上,眼淚灑落在手上。"我去,"格蘭突然說道,"她說的對。白色魔法。隻剩下這條路了。""斯圖,"法蘭妮低聲說,"我求你,斯圖,說不。"他們看著他--所有的人。現在你必須領導--斯圖爾特。他想起了阿內特,想起了拉載查理.D.坎皮恩和他的妻子女兒的雪佛萊車,像邪惡的潘朵拉盒子一樣,將哈潑的油泵撞壞;他想到了丹寧格和戴茨,想起他怎樣在意識裏把他們聯係在一起,利用那些微笑的醫生一而再,再而三地對他撒謊,還對他的妻子就其身體情況撒謊--也許他們也同樣對自己撒了謊。最重要的是,他想到了法蘭妮。還有阿巴蓋爾媽媽的話,這是上帝希望你們做的。"法蘭妮,"他說,"我必須去。""去送死。"她痛苦地望著他,甚至帶著些憎恨,然後看著露西,好像是在尋求支持。但露西一副木然而心不在焉的神情,沒有幫她的意思。"如果我們不去的話,我們會全完的,"斯圖謹慎地選擇恰當的詞來表達。"她說的對。如果我們在這兒坐等,到了明年春天,會發生什麼事呢?我們怎麼才能阻止他呢?我們不知道。我們連條線索也沒有。我們什麼也沒做。我們也是在回避困難。我們不能阻止他們,除非我們像格蘭說的那樣做。白色魔法。或是上帝的力量。"她開始悲傷地抽泣起來。"法蘭妮,別這樣。"他說著,想要去抓她的手。"別碰我1她衝他大聲叫著,"你是個死人,你是具死屍,別碰我1太陽升起的時候,他們還像靜止造型似地圍站在床前。約11點的時候,斯圖和法蘭妮去了弗拉格斯塔夫山。他們在半路停了車,斯圖提了裝食品的大籃子,法蘭妮拿了塊桌布和一瓶沙拉醬。出來野餐是她的主意,但是在他們中間卻有一種奇怪而令人恐怖的沉默。"幫我把它鋪開,"她說,"注意那些帶刺的東西。"他們正好在日出劇場下1000米的傾斜的陰影裏。博爾德在他們下麵朦朧的藍色中延伸開來。今天又是一個十足的夏日。如火的陽光向大地釋放著能量,顯示著權威。蟋蟀在草叢裏低鳴。一隻螞蚱跳了起來,斯圖用右手一撲抓住了它,他能感覺到螞蚱在他的手指中抓撓,癢癢的,又有些害怕。"說出來我就會放了你,"他說,一個古老的童年的公式。抬起頭來,他看到法蘭妮正悲傷地衝他微笑著。她轉過頭,用一種女人特有的細致,很快地吐了一口。這傷了他的心。"法蘭妮..""不,斯圖。不要談論它。現在。"他們攤開了白色的桌布,那是她從布德拉多飯店偷拿的,行動非常利索,他們提前開始了他們的午餐(這令他對她行動時柔和優美的體態感到奇怪,她的背部好像從來就沒有扭傷和鞭狀傷痕):一份醋醃的黃瓜和萵苣色拉;涼火腿三明治;酒;作為甜食的蘋果餅。"好食物,好肉,好上帝,我們開吃吧。"她說道。他挨著她坐下來,吃了一塊三明治和一些色拉。他不餓,他的內心受到了傷害,但是他吃了。他倆每人吃了塊三明治,還有大部分的色拉--那些綠色的色拉味道很不錯--還有一小長片蘋果餅。她說:"你什麼時候走?""中午,"他說。他雙手捂成杯狀,在手中點著一根煙。"到那兒要走多長時間?"他聳了聳肩。"走著去?我不知道。因為格蘭和拉爾夫都不是年輕人了。如果我們一天能走30英裏,我想我們到10月1號就能到。""如果山區下雪早呢?"他聳了聳肩,平靜地看著她。"還要酒嗎?"她問到。"不。它會讓我消化不良的。每次都這樣。""她是上帝的信使嗎,斯圖?是嗎?""法蘭妮,我真的不知道。""我們夢想她是,她就是。整個事情就是一個可笑的遊戲的主要組成部分,你知道嗎,斯圖爾特?你讀過《職責書》嗎?""我從來沒在《聖經》上花很多功夫。""我媽媽對《聖經》很有研究。她認為我和我哥哥弗雷應該有一定的宗教背景,這很重要,但是她從來沒說過為什麼。據我所知,我從中獲益之處在於,我總能回答《聖經》中有關危險的問題。你還記得‘危險’嗎,斯圖?"他微微笑了笑說:"現在你主持,亞曆克斯。""就是那個。那已經是過去了的。他們給了你答案,你提出了問題。到有關《聖經》時,我知道所有的問題。上帝和魔鬼關於工作打了個賭。魔鬼說:‘他崇拜你。他已把它弄得很輕鬆了。但是如果你往他臉上尿足夠長時間,他將宣布與你斷絕關係。’上帝接受了打賭,上帝贏了。"她沒精打采地微笑著。"上帝總能贏的。我敢打賭,上帝是賭神。""可能現在也是在打賭,"斯圖說,"但是這關係他們的生命,山下城中人們的生命,還有你肚裏的孩子。她叫他什麼?孩子?""她沒有對他許什麼諾,"法蘭妮說,"如果她能對他許諾..哪怕隻是..如果這樣,最少你走了,我心裏會好受些。"斯圖不知道該說什麼話好。"好了,快要到中午了,"法蘭妮說,"幫我收拾一下,斯圖爾特。"吃了一半的午餐和桌布及喝剩下的酒一起裝進了籃子。斯圖看著他們剛才坐過的地方,想起他們剛才的野餐隻剩下了一些麵包屑..而且一會兒小鳥就會把它們吃光。他抬頭看了一眼,法蘭妮正哭泣著看著他。他走了過去。"會好的。這事醞釀已久。我一直關注著它,但我好像幫不了它。""沒關係。""斯圖,和我莋愛吧。""這兒?現在?"她點了點頭,微微笑了一下。"事情會好的,隻要我們注意那些棘手的事。"他們又攤開了桌布。第60章斯圖用握著的右手來了個飛吻,除了小時候媽媽送他到上學的班車上時,他就不記得還有別的什麼時候這麼做過了。法蘭妮向身後揮了揮手。她的眼裏又噙滿了滾燙的淚珠,但她努力沒讓它們落下來。他們出發了。他們已經走到了街道的盡頭。斯圖又回頭揮了揮手。拉裏也揮了揮手。法蘭妮和露西也衝他們揮了揮手。他們穿過了大街,漸漸遠去。露西滿臉的恐懼和失落,幾乎要嘔吐出來。"上帝。"她說。"我們進去吧,"法蘭妮說,"我想喝杯茶。"他們走進屋,法蘭妮放上了茶壺,讓大家等著。他們4個人一下午也不怎麼說話,慢慢地向西南方向行進。他們一直朝戈爾登的方向走,準備在那兒過夜。他們經過了墓地,現在他們是4個人,已經快下午4點了,他們的影子在身後越拖越長,白天的酷熱也開始悄悄退去,這時他們在博爾德南邊的路上看到了這個城鎮的路標。好一會兒,斯圖總有一種感覺:他們幾個都處在想要一起轉身往回走的邊緣。他們前麵是黑暗和死亡。在他們後麵還有一點點溫暖,一點點愛。格蘭從背包裏拉出一條印花大手帕,搓成一根佩斯利紋花繩,纏在頭上。"第43章,光頭社會學家東斯和他的汗巾。"他空洞地說。科亞克已經走在他們前麵好遠,沐浴在金色的夕陽中,興高采烈地向一片銀蓮花走去。"哎,你,"拉裏的話有點悲傷,"我感覺這就是所有事情的終點。""對,"拉爾夫說,"我也有同感。""誰想稍事休息一下?"格蘭並沒抱多大希望地問。"快點,"斯圖微笑著說,"你們這些小兵還想不想活了?"他們繼續趕路,把博爾德甩在了身後。晚上9點,他們在戈爾登安下了帳篷。這兒離6號公路開始拐彎處有半英裏,6號公路拐彎後沿克裏克一直紮進洛基山脈深處。第一個夜晚,他們都沒睡好。他們已經感覺遠離了家鄉,正處在死亡的陰影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