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步行者"回到了維加斯。他大約是在上午9點30分到的。他到的時候,勞埃德正巧在常弗拉格也看見了勞埃德,他當時正帶著一位女士穿過格蘭德門廳。許多人都轉過頭去看那位女士:她的頭發是不常見的雪白色,在太陽底下暴曬過的痕跡非常明顯,這令勞埃德想起印第安斯普林斯基地天然氣大火的受害者。白頭發,令人害怕的日曬皮膚,還有空洞無神的眼睛,毫無表情,異常平靜,近乎白癡的眼睛。勞埃德見過這樣的眼神。那是在洛杉磯,當弗拉格與埃裏克.斯特萊頓斷絕關係時,律師告訴那個黑衣人如何去了結一切。弗拉格目不斜視,麵帶微笑。他帶著那位女士走進電梯,電梯門輕輕關上,他們來到了頂樓。在隨後的6個小時裏,勞埃德一直試圖理清這些頭緒,弗拉格要他報告,就可以有備無患。他認為事情都在掌握之中。唯一可能疏漏的就是朱莉真的發現了什麼,那就要去找保羅.伯利森,從他那裏得到有關這個湯姆.科倫的情況。勞埃德認為沒有這個可能,但與弗拉格合作最好保險一點。這會好得多。他拿起話筒,耐心地等待著。過了一會兒,話筒裏傳來一聲,緊接著聽見雪莉.鄧巴帶著田納西州口音的聲音:"接線員。""喂,雪莉,我是勞埃德。""勞埃德.亨賴德!你怎麼樣?""還不錯,雪莉,能給我接6214嗎?""保羅?他不在。去印第安斯普林斯基地了。不過我可以從奧拍斯基地那裏替你找到他。""那好,找找看。""當然。喂,勞埃德,什麼時候過來嚐嚐我的咖啡蛋糕?我每過兩到三天烤一次。""很快就去,雪莉,"勞埃德不以為然地說。雪莉那時40歲,曾經向勞埃德獻過殷勤。他曾聽說過不少有關她的笑話,尤其是從惠特尼和羅尼.賽克斯那裏。但她是一個好接線員,能夠在拉斯維加斯的電話係統創造奇跡。能夠使電話係統運轉起來,這是除了電力係統以外最重要的了。因為大多數自動交換機都已經燒毀了,他們隻能退回到手工接線。這裏的電話經常掉線。雪莉手工接線的本領很強,對其他三四個接線員也十分有耐心,其他人還在學習階段。另外,她還能烤非常好的咖啡蛋糕。"很快就去。"他又加上一句,他想如果朱莉結實、滾圓的身體與雪莉.鄧巴的技巧、溫柔、任勞任怨集於一身該有多好。她看起來很滿意。話筒裏傳來接線聲,然後又是一陣尖厲的聲音,令他直咧嘴。話筒裏傳來了一陣含混不清的聲音。"我是貝利.奧拍斯。"細微的聲音從很遠的地方傳來。"我是勞埃德,"他貼緊話筒,"保羅在嗎?""你說什麼,勞埃德?"貝利問道。"保羅!保羅.伯利森1"呃,他呀!啊,他就在這裏,拿著可口可樂。"話筒裏啞了一會--勞埃德開始以為電話又掉線了--然後保羅過來了。"我們得大聲喊,保羅。電話線真糟糕。"保羅.伯利森是否有足夠的肺活量來喊,勞埃德沒有把握。保羅骨瘦如柴,帶著深度眼鏡,有些人把他叫做冷先生,因為即使天氣非常熱,他也嚴嚴實實地套著三層衣服,不過他做情報人員非常稱職,弗拉格曾經用他誇張的語氣告訴勞埃德:到1991年,伯利森將負責秘密警察。他非常非常勝任這個工作。弗拉格還加上一個熱烈的笑容。保羅設法提高一點聲音。"你帶名單了嗎?"勞埃德問。"嗯,我和斯坦.貝利還在研究呢。""你看看有沒有一個叫湯姆.科倫的情況?""稍等一秒鍾。"一秒鍾延長到了兩三分鍾。勞埃德又開始擔心電話線被掐斷。然後,保羅說,"對了,湯姆.科倫..你在嗎,勞埃德?""我在。""電話線這麼差,說不準就掉線了。這家夥年齡在22到35之間。他自己也說不準。有些輕微智力遲緩。他會一點工作技能。他曾做過清潔工。""他到維加斯多久了?""不到3個星期。""從科羅拉多州來的?""對,不過那裏有一些人不喜歡他。他們把這家夥趕了出來。他當時與一個正常的女人有性行為,我想他們怕影響到基因。"保羅笑起來。"給我他的住址?"保羅給了他。勞埃德抄在他的筆記本上。"就這些了,勞埃德?""如果你有時間的話,我這還有一個名字。"保羅笑了--小個子男人裝腔作勢的笑。"當然,現在隻是我喝咖啡的時間。""那人叫尼克.安德羅斯。"保羅立刻說:"我的紅名單裏有這個名字。""喔?"勞埃德腦子立刻飛速運轉。他弄不明白保羅的紅名單指的是什麼。"誰給你的名單?"保羅有些生氣,說:"你想是誰?同一個人給了我全部的紅名單?""好,好。"他說再見後掛了機。電話線路這麼差,說悄悄話是不可能的。勞埃德有太多的事情要去考慮。紅名單。顯然,弗拉格隻把名單給了保羅一個人,再沒有給過別人--盡管保羅認為勞埃德全部都知道。紅名單,是什麼意思?紅色意味著停止。紅色意味著危險。勞埃德又一次拿起話筒。"接線員。""還是我勞埃德,雪莉。""喂,勞埃德,怎麼..""雪莉,我沒有時間多談。我可能碰到大問題了。""好的,勞埃德。"雪莉語氣中的調情味消失了,立刻換上公事公辦的語氣。"誰在今天當班?""巴裏.多根。""給他接個電話。另外不要告訴別人我給你打過電話。""好的,勞埃德。"她聽起來有些害怕。勞埃德也有些害怕,但他也有些興奮。過了一會兒,打給多根的電話接通了。他是一個很不錯的人,勞埃德感到非常放心。現在,有太多的懶漢進入了警察局工作。"我要你為我抓一個人。"勞埃德說,"要活的。即使你有人員傷亡也要保證他是活的。他的名字是湯姆.科倫。你可能會在他家裏抓到他。把他帶到格蘭德那裏。"他把湯姆.科倫的地址告訴巴裏.多根,然後讓他重複一下。"這事有多重要,勞埃德?""非常重要。你把這事辦好了,上麵的大人物會對你很滿意的。""好的。"巴裏掛了電話,勞埃德也掛了電話,他相信巴裏會明白他話裏另外一層意思:辦砸了的話,有人會非常惱火的。巴裏一小時後回電話說他確信湯姆.科倫已經逃走了。"不過他很虛弱,"巴裏繼續說,"他不會開車,甚至連小摩托也沒有。如果他向東走,現在到不了德賴湖。我們一定能抓住他,勞埃德,我知道我們能夠做到。讓我來幹吧。"巴裏有些興奮。維加斯有四五個人了解間諜一事,他是其中之一。"讓我考慮一下,"勞埃德不等巴裏再說話就掛掉電話。他考慮事情已比以前周密多了,但是他知道這件事情實在太大了。而且紅名單在困擾他。為什麼他沒有被告知呢?自從在鳳凰城遇到弗拉格以來,勞埃德頭一次產生一種不祥的感覺,他的位置可能會不保險。他們對他保守秘密,他們可能仍會追捕科倫;卡爾.霍夫和比爾.賈米森駕駛停落在斯普林斯的軍用直升飛機,如果有必要的話他們會關閉從內華達州向東的所有道路。而且這家夥不是傑克或奧克托布斯博士,他是一個身體虛弱的潛逃者。他心裏的一扇窗戶豁然開朗。他不再會自己決定追捕另一個人了。除非法官決定。他站起身來到電話機旁,碰上惠特尼.霍根從那裏走來。"那個人,勞埃德,"他說,"他要見你。""好的。"他說。他對自己的聲音如此平靜感到吃驚--他內心的恐懼已經非常厲害了。而且最重要的是,如果不是因為弗拉格,他會餓死在鳳凰城的單身牢房裏。這決不是開玩笑:他屬於這個黑衣人。但是如果不給我提供信息,我沒辦法幹下去,他一邊想一邊走到電梯口。他按下頂層的按鈕,電梯平緩地升起。他心中又升起一種不祥的感覺:弗拉格並不知情。這裏一定有第三個間諜,而且弗拉格並不知情。"進來,勞埃德。"弗拉格穿著藍條浴袍,臉上帶著懶懶的微笑。勞埃德進到屋來。屋內的溫度調得挺高,仿佛踏進了格陵蘭島的感覺。而且,當勞埃德經過這個黑衣人時,他能感受到他散發出來的體溫。早晨跟弗拉格一起進來的那位女士坐在角落裏一張白色的沙發上。她的頭發精致地別住,換了一身衣服。她的神情空洞恍惚,看著看著她,勞埃德產生一股涼意。還是孩子的時候,他和幾個朋友從一個建築工地偷走一些炸藥,點著後投進了哈裏森湖,在那裏爆炸了。隨後浮在水麵上的死魚眼裏也是這樣令人不舒服的神情。"我想讓你認識一下納迪娜.克羅斯,"弗拉格站在他後麵輕輕說,把勞埃德嚇了一跳。"我的妻子。"勞埃德吃驚地看著弗拉格,隻見到一絲嘲弄的微笑,閃爍不定的目光。"親愛的,勞埃德.亨賴德,我的左膀右臂。我是在鳳凰城認識他的,當時勞埃德被拘留,正在找飯吃。說實話,勞埃德可能已經吃過了。對嗎,勞埃德?"勞埃德的臉通紅,什麼也說不出,盡管這女人沒有露出什麼表情。"伸出手來,親愛的。"這個黑衣人說。納迪娜像機器人一樣伸開她的手。她的眼神繼續漫無目的地越過勞埃德的肩頭。天哪,令人毛骨悚然,勞埃德想道。盡管屋內有空調,他的身上還是微微滲出汗來。"見到你很高興。"勞埃德說,然後晃了晃她的手掌。隨後,他強忍著衝動讓手在褲子上蹭了蹭。納迪娜的手仍舊鬆弛地停在空中。"親愛的,你可以把手放下來了。"弗拉格說。納迪娜把手放下,手開始扭曲。勞埃德意識到她正承受一種恐怖的痛苦。"我妻子身體不舒服,"弗拉格笑著說,"明白地說,她現在懷孕了。祝賀我吧,勞埃德。我要做爸爸了。"又是竊笑:一種吱吱的聲音,像輕腳老鼠在陳舊的老牆後麵。"恭喜。"勞埃德木木的說,感到嘴唇冰涼。"我們不要再談納迪娜了,可以嗎,親愛的?"她像墳墓一樣沉默。完全沒有聲音。"印第安斯普林斯基地怎麼樣了?"勞埃德眼睛眨了眨,腦子又重新開始轉起來,感到自己藏不住什麼秘密,最後試探著說,"還不錯。""還不錯?"那個黑衣人傾過身來,有一會勞埃德感到弗拉格要張開嘴把他的頭咬掉。他坐回去說:"這與我的分析不符,勞埃德。""有一些其他事情..""我要問其他事情的時候,我就會問的。"弗拉格的語調升高了,幾乎近於喊叫。勞埃德從來沒有見過弗拉格的表情有如此迅速的變化,這把他嚇壞了。"我現在就要一份有關印第安斯普林斯基地的形勢報告。勞埃德,就是為你自己著想你也最好馬上搞到它1"是的,"勞埃德嚅嚅小聲地說,"好的。"他從褲袋裏掏出筆記本,在隨後的半個小時裏他們談了談印第安斯普林斯基地,國民警衛隊的噴氣機和伯鳥導彈。弗拉格開始感到輕鬆--盡管這很難說,當你對付"步行者"的時候想當然地處理事情可不是好主意。"你認為他們兩星期內會飛過博爾德嗎?"他問,"就是..到10月份的頭一個星期?""卡爾會的,我猜想,"勞埃德遲疑地說,"我不清楚他兩個。""我要他們準備好,"弗拉格小聲說。他站起身來開始在屋內走來走去。"到下個春季我要他們藏在洞裏。我要在他們晚上睡覺時襲擊他們。把那個鎮子從頭到尾搜索一遍。我想該像二戰時的漢堡和德累斯頓。"他轉向勞埃德,臉像羊皮紙一樣白,眼睛散發出瘋狂的光芒。他的微笑像把彎刀。"教教他們派遣間諜。春天來時他們待在洞裏。那樣我們就可以仔細搜索一下。告訴他們派遣間諜。"勞埃德最後吐出話來。"第三個間諜..""我們會發現的,勞埃德。不用擔心這個。我們會抓到那個雜種。"笑容又回來了,有些陰沉的歡欣。但是在笑容重新出現之前,勞埃德見到了一絲惱怒和害怕。他從未料到會見到這種表情。"我想,我們知道他是誰。"勞埃德平靜地說。弗拉格剛才在手中拿著一個玉雕像在研究它。現在他的手不動了。他十分安靜,一種特別注意的表情從他臉上閃過。這個女人的視線頭一次轉向弗拉格,然後迅速移開。屋內的氣氛驟然緊張起來。"什麼?你說什麼?""第三個間諜..""沒有。"弗拉格斷然地說。"不,你想岔了,勞埃德。""如果我沒搞錯的話,他是一個名叫尼克.安德羅斯的家夥的朋友。"玉雕像從弗拉格的手指滑下來摔得粉碎。過了一會勞埃德被抓住衣領從沙發裏拎了起來。弗拉格從屋裏走來走去,勞埃德從來沒有見過他這個樣子。然後弗拉格的麵孔轉向他,那令人討厭的體熱撲到他的身上,而弗拉格那黑溜溜的眼睛距離他的眼睛隻有一英寸。弗拉格喊叫:"你是在這裏談論印第安斯普林斯基地嗎?我該把你扔出窗外。"可能是見到這個黑衣人的脆弱處,或是知道弗拉格不了解全部情況,不會殺他,勞埃德感到他能為自己辯護。"我告訴你1他喊道,"你把我排除在外!如果我早知道的話,昨晚我就能抓住那家夥了1然後他就被拋起扔在地上,頭昏眼花。他晃晃腦袋,試圖清醒一下。耳朵裏嗡嗡直響。弗拉格看來要發瘋了。他在屋內大步踱來踱去,臉部憤怒地扭曲了。納迪娜縮回到她的沙發。弗拉格走到擺滿玉製小動物的擺設架前,愣了一會兒,然後將他們都掃到地上。這些小擺設像手榴彈一樣碎了。他用光腳踢飛一塊大碎片。黑頭發掉在前額。他用手一甩將頭發擺了回去,然後轉向勞埃德。他的臉上有同情和憐憫的神氣--勞埃德想那如同3美元的鈔票一樣真實。他走過去扶勞埃德,勞埃德發現他踩在幾塊碎玉上麵卻不覺得疼痛..而且沒有流血。"對不起,"他說,"讓我們喝一杯。"他伸出手來扶勞埃德起來。像小孩子發脾氣,勞埃德想。"你喝杜鬆子酒怎麼樣?""好哇。"弗拉格倒了不少酒。勞埃德一大口喝掉了半杯。放下杯子,他感覺好多了。弗拉格說:"紅名單我想你絕對不會用到的。上麵有8個名字--現在剩下5個了。那是他們的管理委員會和一個老婦人。安德羅斯是其中一位。不過他現在死了。對,安德羅斯死了,我確信。"他眯著眼,用痛苦的眼神盯著勞埃德。勞埃德講述了他了解的情況,時不時地翻看他的筆記本。他並不是需要看它,但時不時看看有好處,可以避開那雙像要冒煙一樣的眼睛。他從朱莉.勞裏講起一直講到巴裏.多根。"你說他已經延誤了。"弗拉格沉思。"是的。"弗拉格臉上閃過一絲喜悅,他開始點頭。"對,"他自言自語,"對,我說怎麼沒有看見.."他突然打住話頭去打電話。過一會兒他與巴裏通話。"直升機。你帶卡爾駕駛一架,比爾.賈米森另一架,保持無線電聯係,派出60,不,100個人。關閉內華達向東和向南的所有路口。給他們有關這個科倫的描述。另外每小時向我彙報一次。"他掛上電話,高興地抓著手表。"我們要抓住他。我隻想把他的頭送到叫化子安德羅斯那裏。不過安德羅斯已經死了。是吧,納迪娜1納迪娜隻是木木地盯著。"今晚派直升機不大好,"勞埃德說,"再有3個小時天就黑了。""你不急嗎,老勞埃德,"黑衣人興奮地說,"明天對直升機足夠了。他沒跑多遠,不會遠的。"勞埃德緊張地將筆記本在手裏一開一合,覺得待在任何地方也比待在這裏好。弗拉格現在情緒不錯,但勞埃德想,他要是聽說了垃圾蟲的消息後就不大可能這樣了。"我還有一條消息,"他吞吞吐吐地說,"是有關那個垃圾蟲的。"他擔心這又將引起頑童式的狂躁。"親愛的垃圾蟲。他不是出門旅行了嗎?""我不知道他在哪裏。他出門以前在印第安斯普林斯基地玩了個小花招。"他將這些事情聯係起來。當弗拉格聽說弗雷迪.坎帕納裏受傷的時候,他的臉色陰沉下來,不過,當勞埃德講完以後,他又平靜下來,並沒有暴跳如雷,隻是不耐煩地擺了擺手。"好吧。當他回來時,我不希望他受苦,我本希望他能活得長一些。你可能不大理解。勞埃德,但是,我感到他--而且我已經--不過我不是十分確信。即使是傑出的雕刻家也會有用刀傷到手的時候,如果這刀有毛病的話。是不是,勞埃德?"勞埃德既不懂什麼雕刻家也不懂什麼刻刀,(他以為他們用木槌和鑿子),點頭同意。"當然了。""而且在裝備上他幫了大忙。是他吧?""對,是的。""他會回來的,告訴巴裏,如果可能,不要讓垃圾蟲痛苦,讓他痛快地死。現在我更加肯定逃走的小夥子在我們東麵。我可以讓他走,但這裏有原則。可能我們能在天黑前結束。你認為呢,親愛的?"他踱到納迪娜的沙發旁,碰了碰她的臉頰,但她馬上移開了,仿佛她碰到的是塊灼熱的火鉗。弗拉格笑了笑,又摸了摸她。這一次她屈服了,渾身顫栗。"月亮,"弗拉格說,十分高興。他蹦起來。"如果天黑前直升機沒有發現他,今晚會有月光的。我打賭他正騎行在I-15公路上,期待著那個老婦人的神靈會保佑他。但是她已經死了,是吧,親愛的?"弗拉格高興地笑著,這像小孩子高興的笑。"全部事情都運行良好。而且蘭德爾.弗拉格就要做爸爸了。"他又碰了碰她的臉頰。她像受傷的小動物一樣嗚咽。勞埃德終於張開了發幹的嘴唇。"如果可以的話,我要現在離開。""好的,勞埃德,好的。"黑衣人並沒有轉過頭來--他緊緊盯著納迪娜的臉。"全部運行良好,非常好。"勞埃德盡可能快地離開了,差點跑了起來。在電梯裏突然有一陣歇斯底裏的情緒控製了他,他隻好按下緊急製動鍵。他又哭又笑了將近5分鍾。當這場風暴過去後,他感到好一點。他沒有崩潰,他告訴他自己。還有一些問題要解決,但他能夠控製局麵。遊戲到10月份第一個星期就該結束了,到15號肯定結束了。正像弗拉格所說的,全部事情開始好轉。沒想到他差點殺了我..沒想到他看來比以往更離奇。15分鍾後勞埃德接到斯坦貝利從印第安斯普林斯基地打來的電話。斯坦既對垃圾蟲惱怒,又害怕那人黑衣人,瀕臨歇斯底裏的邊緣。卡爾.霍夫、比爾.賈米森下午6點2分從斯普林斯起飛在維加斯以東進行偵察。其中一名訓練員克利夫.本森與卡爾同機作觀察員。下午6點12分,兩架直升機在空中爆炸。盡管他嚇得瞠目結舌,斯坦還是派了5個人到9號飛機棚,那裏停放了5架飛機。他們發現5架飛機都有炸藥,而且保險絲用一個簡單的廚房鍾控製。這種保險絲與垃圾蟲在油車上用的不一樣,但非常相似。沒有時間表示懷疑。"就是那個垃圾蟲,"斯坦說,"他到處亂搞。天知道他還在哪裏放了炸藥。""檢查一遍。"勞埃德說。心跳一下子加快了許多,他已經開始害怕了。腎上腺素在體內翻騰,眼珠仿佛要從眼眶迸出。"檢查所有的東西!你讓所有的人都出去,然後從頭到尾檢查那個地方。聽見了嗎,斯坦?""為什麼費這麼大勁呢?""費勁?"勞埃德喊道,"還要我給你畫一張圖,笨蛋?那家夥不是說所有基地..""我們的飛行員都死了,"斯坦輕輕地說,"聽不見嗎,勞埃德?克利夫也死了,他的技術還不怎麼樣。我們隻有6個沒有結束學習的家夥,而且沒有教師。我們還要飛機幹什麼,勞埃德?"然後,他掛上電話,讓勞埃德目瞪口呆地坐在那裏,過了一陣子才明白過來。那天晚上9點30分剛過,湯姆.科倫就醒了,感到有些口渴。他拿出水壺喝了點水,從兩塊傾斜的岩石下爬出,然後看了看漆黑的天空。月亮在頭頂上移動,神秘而又安靜。現在該出發了。但他還是要小心。因為他們正在追捕他。他做了個夢。尼克在與他談話,這很奇怪,因為尼克不會說話。他是聾啞人。他必須用文字來表達,而且湯姆也不會閱讀。做夢是很可笑的事情,夢裏什麼都能發生,在湯姆的夢中,尼克就說話了。尼克說:"他們發現你了,湯姆,這不是你的錯。你做的都對,隻是運氣不好。因此你必須小心謹慎。你必須離開這條路,湯姆,你必須向東走。"湯姆明白要向東走。但現在怎麼才能避免迷失在沙漠裏?他可能會在裏麵轉圈子。"你會知道的,"尼克說,"首先必須找上帝的手指.."湯姆把水壺重新別回腰間,調整了背包。他走回大道,把自行車留在原處。他爬上路堤,望了望兩邊的路。他插過一條中型道路,小心地觀察之後,他在I-15的西邊小路大步前進。他們現在發覺你了,湯姆。他在護軌的外沿行走。他躺了一會,心跳得厲害。除了微風刮過沙漠支離破碎的地麵聲以外,荒野裏寂靜一片。他起身沿水平線眺望。他的眼睛很好,而且沙漠裏的空氣像水晶一樣透明。不久他就見到了它,伸向星羅棋布的天空好像一個驚歎號。上帝的手指。當他朝東看時,那個石柱在偏左60度的地方。他想他能在1到2個小時到達那裏。但是這清晰,放大的天空能夠愚弄比湯姆.科倫更有經驗的趕路人,因此他覺得那個石手指總是離他那麼遠。子夜過去了,然後到了2點鍾。啟明星也出現了。湯姆開始擔心他見到的那個極像手指的岩石是不是幻影。他擦了擦眼,石手指還在那裏。在他身後,大道已經湮滅在遠處的黑暗之中。當他轉身再看石手指時,它好像近了一點。到淩晨4點鍾,內心裏有個聲音開始提醒他該為即將到來的白天找個藏身處了,毫無疑問他與目標已經近得多了。但當天晚上還是到不了。他什麼時候到達呢(假定當白天來臨他們還未找到他)?然後呢?沒關係。尼克會告訴他的。好尼克。他在一塊大石頭下的陰影裏找到一個相當舒服的地方,倒頭便睡。那個晚上他向東北方向前進了30英裏,已經到達摩門山脈了。下午時,一條大響尾蛇爬進他的衣服避暑。它盤在湯姆身上,睡了一會兒,然後遊走了。那個下午,弗拉格站在頂層屋簷的邊緣,盯著東方。再過4個小時太陽就要下山了,那個雜種又該前進了。一陣強勁持久的沙漠風將他的黑頭發從發熱的前額吹到腦後。"這次不行,"他悄聲說,"我要抓到他。我要抓到他。"他不能解答為什麼抓到那個混蛋這麼重要:問題的核心不在於此。他隻是越來越感到一種衝動,去行動,去做。去破壞。昨晚,當勞埃德向他報告直升機爆炸和3名飛行員的死亡,他竭盡全力才沒有暴跳如雷。他的頭一個衝動是立即派遣一支武裝縱隊--坦克,火車,裝甲車,全副武裝。他們5天內就能到達博爾德。一個半星期內把所有討厭的東西都消滅掉。當然了。如果在山脈道口下了早雪的話,那就是德國軍隊的末日了。現在已經是9月14日。好天氣。但他是地球上最強大的人,不是嗎?可能在俄羅斯、中國或伊朗會有另外一個像他一樣強大的人,但那是10年以後的事了。現在他是處在支配地位的,他知道這一點,他感覺得到。如果那個雜種能說話..假使他能夠告訴他們,他,弗拉格是強大的。可是他可能隻會告訴他們,弗拉格的人生活在對"步行者"的恐懼之中,對"步行者"俯首貼耳。他隻會告訴他們一些事情來進一步增強他們的信念。因此他才有如此持續、強烈的感覺,必須在科倫離開西部之前將他找到並殺死。因為這是我想要的,我必須得到我想要的,這就是原因。還有垃圾蟲。他原以為將垃圾蟲全部解決了。他以為垃圾蟲可以像廢工具一樣扔在一邊。不過他已經成功地做到這點,而這是整個自由之邦都做不到的。我錯誤判斷..這是令人難以忍受的想法,他不能允許自己的想法沿著這個方向發展下去。他將玻璃杯扔過屋簷下的低護欄,看見它轉著圈向外翻滾,然後落下了。突然間一個邪惡的想法,一個易怒的孩子的想法占據了他的腦海:希望它打中誰的頭!在很遠的底下,玻璃杯碰在停車場的地上摔碎了..那兒非常遠。黑衣人根本聽不見。他們在印第安斯普林斯基地沒有發現別的炸彈,整個地方被翻了個底朝天。顯然垃圾蟲隻是在他去過的機器裏做了手腳,就是機棚的直升機和旁邊機動車棚裏的卡車。弗拉格再次強調他的命令,一旦發現垃圾蟲立刻誅殺。一想到垃圾蟲在各個地方浪蕩,天知道他在各處放了些什麼,這令人有些緊張。緊張。對的,當時那種美麗的踏實感蕩然無存。什麼時候開始消失的呢?他無法確定。他所知道的就是事情變得越來越古怪。勞埃德也知道這一點,他可以從勞埃德看他的眼神中察覺到。讓勞埃德在冬天結束前出個事故。這主意倒不錯。他的人多的是,像護衛惠特尼.霍根和肯.德莫特,甚至還有伯利森,他把紅名單的秘密泄露出去。他曾經想因此而將伯利森處死。不過,要是勞埃德早一些知道紅名單的話,這一切都不會.."閉嘴,"他自言自語,"閉嘴1但這個想法總是縈繞在他的腦海。為什麼他不告訴勞埃德人名呢?他不知道,想不起來了。當時好像有一個非常合理的原因,但他越是想就越想不起來。他為什麼不把許多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裏呢,這個決定實在愚蠢--一種不能讓一個人知道太多秘密的念頭,即使是像勞埃德.亨賴德這樣愚蠢忠誠的人也不例外?一種不知所措的表情浮在他的臉上。他的決定一直這樣愚蠢嗎?而且勞埃德有多麼忠誠呢?無論如何?他眼睛裏的神情..?突然,他決定將這一切擱在一邊,不去想它。這通常會使他感覺好一些。這使他感到更強大,更平靜,頭腦更清醒。他向外看了看沙漠的天。我是,我是,我是,我是..他走下陽台。突然,他知道他找到答案了,他一下子平靜下來。所有事情都更清楚了。首先他必須.."他們要來這兒找你,你知道。"聽到這輕柔平緩的聲音,他竟然摔倒了。一股戰栗從兩腿和臀間上升到下巴,牙齒直打架。他像貓一樣一下猛轉過身來。但是當他看到納迪娜時,他的微笑消失了。納迪娜穿著白色晚禮服,身上纏著薄如蟬翼的衣料。頭發像晚禮服一樣白,散亂在臉上。她看上去像臉色蒼白的女巫。弗拉格害怕了。她輕輕向前邁了幾步。腳上沒穿鞋。"他們要來了。斯圖.雷德曼,格蘭.貝特曼,拉爾夫.布倫特納和拉裏.安德伍德。他們就要來了。而且會像殺偷雞的黃鼠狼一樣殺了你。"他們在博爾德,"他說,"藏在他們的床底下為他們的黑女人傷心。""不,"她漠然地說,"他們現在差不多就在猶他州了。他們很快就會來這裏。他們會把你搗得粉碎。""閉嘴,下樓去。""我要下去,"她說著又向他靠近,現在是她在微笑了--令人恐怖的笑容。憤怒的顏色從他臉上褪去,浮現出他那奇怪、凝重的神氣。過了一會兒,他覺得蒼老無力。"我要下去..然後你也會。""出去。""我們要下去,"她唱著,笑著..這很恐怖。"下、下..""他們在博爾德1"他們快到這裏了。""下樓去1"你這裏所有的事情都辦砸了,為什麼不呢?邪惡的報應是很快的。人們都在私下議論你。他們說是你讓湯姆.科倫逃走的,讓這個頭腦簡單的小雜種逃掉。他那麼愚蠢,卻足以蒙騙你,蘭德爾.弗拉格。"她的話越來越快,現在爆發出一陣尖笑。"他們說你的武器專家發瘋了,而你並不知道這事。他們擔心他從沙漠裏帶出去的東西將會用來對付他們,而不是東邊的人。他們正在離去。你知道這些嗎?""你撒謊。"他小聲說。他的臉色像羊皮紙一樣白,眼睛突起。"他們不敢。如果他們逃走,我會知道的。"她的眼神越過他的肩頭望著東方。"我看見他們了,"她小聲說,"他們正借夜幕離開自己的崗位,你的眼睛看不到他們。他們正離開崗位悄悄溜走。20個人的工作小組出去隻有18個人回來。邊境士兵在開小差。他們擔心權利平衡正受到破壞。他們在離開你,離開你,而一旦離開你,當東邊來的人要幹掉你的時候,他們決不會動一根手指頭。"他要說什麼。他心裏藏著話,要迸發出來。"你撒謊1他向她厲聲喝道。他的雙手拍在她的肩上,像握鉛筆一樣握住她的鎖骨。他將她的身體舉過頭頂,伸到暗藍色的沙漠天空,一踮腳將她扔了出去。他見到她滿意而又輕鬆的微笑,眼神異常平靜,他突然明白了。她故意激怒他這麼做,知道這是唯一擺脫他的方法。她還懷著他的孩子。他連忙俯下身,幾乎失去重心,試圖將她拉回。她的晚禮服撕裂了。他的手抓到那薄如蟬翼的衣料,聽到一聲撕裂聲,手指動了動--什麼也沒有。她摔下去了,腳朝下直挺挺向下摔去,衣服蓋過脖子和臉。她沒有喊叫。她像焰火一樣靜靜地落下了。當他聽到她落到地麵的聲音,弗拉格將頭甩向空中,嚎叫著。沒有關係,沒有關係。所有事情盡在掌握之中。他俯身向護欄下看,見到他們在跑,仿佛鐵屑被磁鐵吸引,或者像蛆爬向腐肉。他們看起來那麼微小,而他則高高在上。他將要飄起來,他決定重新恢複平靜。但這將需要很久很久的時間。湯姆是晚上8點鍾醒來的,天還是太亮,不適宜行走。他繼續等待。尼克又進入了他的夢,他們還說話了,跟尼克聊天真不錯。他躺在岩石陰影下,看天逐漸暗下來。星星開始出現。他在打土豆餅的主意,但願他還有一些。等到他回到那裏--如果他確實回去了--他要把土豆餅全吃了。他要大嚼特嚼土豆餅,然後舒舒服服地呆在朋友的愛撫中。這裏什麼都有,人們也相當好,但人與人之間沒有充足的愛。因為他們總是生活在恐懼之中。如同植物在黑暗的地方難以良好生長一樣,愛在隻有恐懼的地方也難以發展。據他所知,隻有蘑菇和菌類能在黑暗中長得又肥又大。"我愛尼克、法蘭妮、迪夫和露西。"湯姆自言自語。這是他的祈禱。"我也愛拉裏.安德伍德和格蘭.貝特曼,我愛斯坦和羅尼。我愛拉爾夫。我愛斯圖。我愛.."有些奇怪,這些名字輕鬆地從他嘴邊滑過。如果回去的話,他是多麼幸運。他還能記得斯圖的名字。他又想到了他的玩具。他的車庫、汽車,火車模型。他曾經幾個小時幾個小時地擺弄它們。"老天保佑我,"他又輕輕重複,"我不是一無所求。他使我躺在綠草地。他用油塗在我的頭上。他讓我在故人麵前擁有功夫。阿門。"現在是夠黑了,他開始上路了。到11點30分他到達上帝的手指,他在那裏吃了些東西。這裏地勢高,回頭看著走過的路,他能看見大路上移動的光。他們在找我。湯姆又向東北方向望去。極遠處,黑暗中隱約可見一個巨大的圓形花崗岩堆。(在滿月過了之後兩個晚上,月亮已經開始凹下去)他下一步準備到那裏。"湯姆的腳累了。"他自言自語,但也不乏慶幸。事情本來可能比腳累了更要糟糕。"月亮就是累腳。"他繼續向前走,夜裏麵黑暗的東西在身邊搖曳。淩晨躺下休息時,他已經走了將近40英裏。向東不遠就是內華達州--猶他州邊界線了。他的腦袋靠在衣服上。眼珠開始在眼皮下飛快地打滾。尼克又來了,湯姆和他聊天。夢中的湯姆皺著眉頭。他告訴尼克,他很想再見到他。但不知什麼原因,尼克轉眼就走了。第68章呃,曆史總是不斷重複:垃圾蟲曾經在魔鬼的烤鍋內被活活烤過--但這次沒有錫沃拉的噴泉來救他了。這是我應得的,這抵不上我應得的。他的皮膚曬了曝,曝了曬,最後已經不是暗紅而是黑色的了。他走來走去,擔心有人會注意到他。垃圾蟲的樣子看起來就像被人灑上汽油後點上火燒過似的。他眼睛的藍色由於經常的沙漠強光刺激而消褪了,看起來仿佛是太空中神秘的黑洞。他的穿戴與黑衣人一樣--開口紅條衫、褪色牛仔和一雙破舊不堪、扭曲的牛仔靴。他已經扔掉了他的護身符。他不能戴那個。他要看起來無關緊要,而且像所有不出色的魔鬼一樣,他被出局了。他在烈日下停了下來,伸出瘦弱顫抖的手擋在前額。他就待在這裏--他所有的生命都在等待。他通過了地獄燃燒走廊來到這裏。他忍受了殺死他父親的司法官,他經受了特雷.霍特的電擊,他經受了卡利.耶茨。經過奇特孤獨的生活之後,他找到了朋友:勞埃德、肯、惠特尼.霍根。但,他把這些全丟了。他活該在魔鬼的烤鍋上烤死。他能不能補償呢?那個黑衣人大概知道。垃圾蟲不知道。他現在記不得發生了什麼--可能他那飽受創傷的頭腦不願意記憶。在他最後一次災難性地回到印第安斯普林斯基地後,他在沙漠裏呆了一個多星期。一隻蠍子叮了他左手的中指"這隻倒楣的手指"(很久以前卡利.耶茨在保坦韋爾用極粗俗的話來罵它),左手立刻像充水的橡膠套一樣腫了起來。他的腦子裏冒著火。而他要繼續幹下去。他最後來到印第安斯普林斯基地,感覺自己微不足道。當人們檢查他的時候會談論一些別的事情--導線、地雷等小物品。自從蠍子叮了他之後,垃圾蟲頭一次感到舒服。時間無聲無息地逝去了,他來到了保坦韋爾。有人會說,"你尿床了嗎,垃圾蟲。"然後他抬頭看,料想會見到比爾.賈米森,但那不是比爾,而是保坦韋爾的裏奇,笑著用牙咬著嘴,手指上黑乎乎地沾著油--他經常在賭場轉悠,間歇地玩玩九球遊戲。又有另外的人說,"你最好快走,垃圾蟲來了。"這話乍一聽像斯特爾.托賓,但不是斯特爾。那是卡利.耶茨,他穿著那件陳舊,磨損了的摩托夾克。他越來越恐懼,看到他們都在那裏,不肯平靜的死屍複活了。裏奇、卡利和諾曼,這家夥18歲的時候就已經十分凶悍。他們都在街頭議論他。喂,垃圾蟲,為什麼要燒教堂?喂,垃圾蟲,你燒著指頭了吧?喂,垃圾蟲,我要買煤油嗎?卡利.耶茨說:喂,垃圾蟲,你燒了森普爾老太太的養老金支票時,她說了什麼?他想對他們大聲吼,但聲音出來時卻很小,"別問我森普爾老太太養老金的事。"然後他跑了。其餘的就是做夢了。把火藥與車庫裏的卡車連起來。他手上在幹著活,心事卻不知飛到哪裏去了。人們見到他進來,在車庫裏進進出出。有些人還跟他招手,但沒有人走過來問他做什麼。最後,他帶上了弗拉格的護身符。垃圾蟲做著他的工作,想著特雷.霍特。在特雷.霍特,他們拿電擊他,那兒的頭兒有時看起來像殺他父親的司法官,而有時像卡利.耶茨。而這時他總是歇斯底裏地發誓不再尿床。但他總是如此。當卡車與導火索連好後,他又來到最近的飛機庫,把那裏的直升機連上導火索。他希望能有定時器,於是進到大廚房裏找到超過一打的廉價塑料定時器。定上15分鍾或半小時,當它們歸零時會發出叮的一聲,這時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