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忍直視的回憶被現實中越來越凶殘的哭聲打斷。

柳應年抬眼朝對麵看去,不由皺了皺眉頭。

小孩兒還在哭,不知何時才能停下來;做父親的卻不知道從哪裏拿出來一塊計時表,正興致勃勃的給兒子計時,看他這次能哭多長時間,好像玩得很開心的樣子。

柳應年臉色黑了黑,在心裏唾棄,就是因為有這種不分輕重的親生父親,林樞後來才會任性的長成那種樣子。

他本來還有幾個想問的問題,但看現在這情況,大概沒機會問了。

“林先生,我們先告辭了。”柳應年略帶了點歉意的笑笑,招呼了一聲洛雨,兩人一起站起來辭行。

“你們這就走?”林茂抱著兒子也站了起來,俊顏揚笑,“那一起走吧,寶寶哭成這樣,會打擾到別人,不方便繼續留在這兒。”

“……”柳應年和洛雨不約而同黑線,這都哭多長時間了,現在才想起來這是公共場合會打擾別人,剛才呢?合著他們不說走,這個男人就打算厚著臉皮一直坐下去?

果然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離開前,柳應年又做了一番心理鬥爭,最後還是歎了口氣,認命的去櫃台前買了一杯熱巧克力。

“給他喝點這個,也許會好些。”把手中的熱巧克力遞給林茂,柳應年語氣溫和的說:“小孩子應該都喜歡甜的東西。”

他不知道自己這樣的做法是對還是錯,明明他完全有能力去哄好那個孩子,可是在人家正牌爹的麵前,他還是選擇了旁觀。

他的顧慮太多,但是又做不到徹底的旁觀,忍到最後還是沒有忍住,他做不到眼睜睜的任由那孩子一直哭到自然停。

他對那孩子狠心了一輩子,重頭再來一次,已經做不到那麼決絕了。

……

手機響起來,是李翔華打來的,聽音筒裏傳來的聲音,背景有些嘈雜,好像是在機場。

“應年,我要去老城一趟,那邊的項目出了點問題,大概會在那邊待三天左右,回來前我給你電話!”李翔華應該是提高了音量,怕他聽不清楚。

“老城?這麼突然?”他試著回憶了下,遙遠的過去,這一年的這一天發生過這種事麼,李翔華臨時出差……結論是好像有,又好像沒有,真的記不清楚。

像他們這種人,出差是稀鬆平常的事,最忙的時候,天天都在天上飛也不是沒有過。

“嗯。沒時間和你詳細說,但不是什麼太大的問題,我處理的了,你不用回公司了,好好養病!記得去醫院掛水,今天還有一天!千萬別忘了!知道嗎?”李翔華匆匆的交代,再三叮囑。

“嗯。”不管怎麼說,被人惦記關心的感覺總是溫暖的。

“還有,別太逞強,這幾天你三餐就在外麵吃或者叫外賣吧!別自己做,再累著了,病情反複,對你身體不好!”

“……嗯。”柳應年遲疑了下,“你、也要注意安全,好好照顧自己。”

“我知道。好了好了,別囉嗦了,我要登機了,拜拜!”

電話被掛斷了,柳應年哭笑不得,這人真是,到底是誰囉嗦啊?

他又有點傷感了,因為就連這種囉嗦,也已經久違了三十年。

“誰的電話?”洛雨那張漂亮的有些明豔的臉突然靠近,放大在眼前,帶著幾分探究的神情,“為什麼你看起很悲傷又很懷念的樣子?”

“很明顯嗎?”柳應年不答反問。

“嗯。”洛雨點了點頭。

柳應年靜默了一會兒,說:“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等一會兒我還有點事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