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完頭上的泡沫,柳應年就關了花灑,跨進放好熱水的浴缸裏,拿了條毛巾把下麵的重點部位遮住,身子沉在水裏,後背靠著浴缸壁,他打算好好泡個熱水澡,舒緩這三天來連軸轉的神經。

精神年齡和肉體年齡不匹配也是一個不能改變的硬傷。

他閉上眼睛享受這一刻的平靜。

有爭吵聲傳來……

“……就算你這樣他也不會高興的……你就算不為你自己想也要為他想想,他養你養到這麼大容易嗎……”

一開始還隻是隱隱約約聽不清楚,漸漸的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清楚,等到他聽清那爭吵的聲音是誰時,他被吵醒了。

他聽出來這個聲音是好友解封珧的聲音,聽上去很生氣的樣子,好像在罵什麼人。

柳應年努力想要睜開眼,看看到底是什麼情況。

“……你到現在還不明白嗎?就是因為你一直這個樣子,應年才不能接受你!不是他不想和你在一起,是你逼得他不敢接受你!你太任性了,林樞,你眼裏隻有你自己,沒有別人,你從來也沒有真正考慮過應年的感受!你捫心自問一下,要不是你當年做的太過份,一步步的逼他,他這些年能一逮到機會就往外跑?他不往外跑,能有機會爬山摔死?我告訴你,林樞,害了應年的人就是你!你才是真正的凶手!”

柳應年覺得欣慰,他死了,還有好友替他出氣,把他想罵又舍不得罵的話都替他罵出來了。

他這輩子欠謝封珧的數都數不過來,活著的時候欠,想不到死了以後還要繼續欠。

他移了視線,目光落在那個筆直的坐在客廳沙發上麵無表情一言不發的青年身上,就再也移不動了。

他從沒見過林樞這麼糟糕的樣子,整個人瘦了一圈,頭發好像隻是用手隨便抓了下,好幾處都翹了起來,臉色青白,眼圈發黑,胡渣一看就是好多天都沒刮過,嘴唇也幹裂了,簡直不成樣子。

衣服雖然穿得筆挺,肯定是因為謝封珧來所以才特意穿整齊了,可是西裝外套裏麵的羊毛衫穿反了,向來注重外表的孩子竟然連這都沒注意到……

“你以為這樣不吃不喝守在這裏當個活死人就是對得起他了?他親自交到你手上的公司怎麼辦?他想讓你好好活著衣食無憂一直活到一百歲的願望怎麼辦?你想讓他一輩子的努力都付水東流嗎?想死的話早幾年幹什麼去了?非要在他死後把他守了一輩子的名聲都糟蹋個幹淨你才甘心是嗎?”說是爭吵,但其中一方一直不說話,就變成了隻有單方麵的訓斥,“林樞,你也是個男人,你要真的愛他,就拿出點讓他看得起你的態度!別讓他活著時候替你擔心,死了以後還不得安生!”

解封珧走了,偌大的屋子裏就剩下林樞一個人,看上去孤伶伶的,倔強又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