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侄女兒,且不說這方子,有沒有嫁出去閨女的份兒。就單說方子,老祖傳下的規矩就是,哪怕有了新方,舊方無用了,也得就地燒了,不許示人。知道為什麼嗎?一醫一方,方子透著的是大夫心血,有心人便能從一方之中,推測出其它藥方的劑量,於是,其它的方子就做不到保密了。現在你還想要嗎?”一位族老說道。他不懂藥,但是他知道祖訓。
“他們家有這能力,怎麼還會要我們的?”這點顧姑姑腦子倒不慢了,馬上反駁著。
“他們家沒這能力,萬一有那有心人呢?姑姑,就算是為了表妹,這事也不能答應。若是您為了表妹好,寧可找那窮書生,助他上進。成了,表妹就是官太太;不成,養著,也不敢對表妹如何。萬萬比這事靠譜。”顧義皺眉提議著。
綺羅點頭,聽了這麼半天,就這句話最中肯,而且真心的是百分百的為宜蘭考慮的。這才是親表哥,自己萬萬不會這麼想的,不是想不到,而是不會費心去那麼想。回頭看了顧仁一眼,他抿著嘴裝啞巴,反正打死不開口。綺羅笑了,她越來越欣賞顧仁了。
想想自己果然不是那脾氣好的人,她不喜歡宜蘭,所以她也不會真的為宜蘭考慮。她說她可以幫宜蘭寫新的藥方,其實也是看著公公的麵子,反正當送菩薩,早送早好。當然若是公公沒那意思,她就當沒說過。
現在看到顧仁淡然的樣子,她就覺得很開心。若真的誰的事都管,不得忙死。所以無論做家主,還是做大夫,取舍都是必須的,啥時候都要學會適時的隱藏自己。
顧仁看綺羅對他笑著,也跟著笑了。不過綺羅的笑顧姑姑沒注意到,但是看到顧仁笑了,就氣炸了。
“仁兒,你就這麼看著你表妹去死嗎?”顧姑姑尖叫著。
顧仁不說話其實也是知道,這事他不能說話,因為說什麼都是錯了。同意,家族不會饒了他;就不同意,於是他就成了薄情寡義之人。他忙清清嗓子。
“侄兒笑是覺得二弟說得中肯,這正是我想說的。一個廢棄的藥方不算什麼,實在不成,讓我嶽父略改幾味藥,保證味道,藥效相同即可。隻是正如二弟說的,這樣對表妹好嗎?人家要藥方還是要表妹?今天給了一個,回頭表妹嫁過去,說過得不好,然後呢?您再回來要,我們再給?如果一但不給,表妹怎麼在那家過下去?正是為了表妹,才不能給,我們家金貴的女兒,怎麼著也不能被外人作賤了。老太太在生時,為姑姑挑選夫婿,不也是這般考慮的嗎?姑姑若是真心疼愛表妹,這才是正理啊。”顧仁說得入情入理,順便把老太太扯了出來,表達了,我們不給不是舍不得,而是正是因為疼愛表妹才這麼做的。
綺羅低下了頭,她注意到顧仁把改藥方的事推到了自己父親那兒,顯然,他不想讓人知道,她是有這個能力的。這是為了保護她嗎?也對,自己有這個能力的事,還是不要讓人知道為好。當初止血散,也是托在父親的名下。
“今天你媳婦都想趕我們一家走,你現在說這假話,我還活著呢,若是我死了,你們早就翻臉了。”顧姑姑顯然已經鑽進了牛角尖,根本出不來。
“宗宅是大家的宗宅,不是我們一房的宗宅。我們現在住在裏麵,是因為公公是宗主,師兄是宗孫,我們的孩子要出生在這兒。這是宗家的體統。老太太在時,讓二叔,姑姑一家住著,是因為老太太是上代宗婦,她有權讓自己的子女住在宗宅裏。但公公卻沒這個權利。”綺羅慢慢騰騰的放下手中的茶碗,抬起頭。
這話不是她說的,是老太君在程家的宗族會議中說的。程家老家也有宗宅,程家在京中紮根,老家多少有些顧念不到,有利益自然就是覬覦,於是老太太說了類似的話,表明,她不是不讓人住,而是這是宗家的體統,我讓你們進去住了,那是不是說我們就讓出了宗主的位置?如果這樣,那麼我們分宗好了。那時老公爺已經去了,程家就隻程喜和程喜之子。為了子孫,老太君也不能退讓的。於是那時,綺羅才知道一個不值錢的破宅子是代表了宗族的,此時顧姑姑在宗族會議上咄咄逼人,弄不好,他們宗家內訌,反而讓人說他們這一房不容人了。
顧老爺和顧仁原本不想讓這事鬧開,此時顧姑姑不顧體統,讓他們一時間都覺得顏麵全無了,此時讓綺羅挽回了來,顧老爺鬆了一口氣,馬上一臉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