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江縣雖然隻是梁國的一個邊陲小縣,但好在山清水秀,民豐物足,倒也富裕得很。
縣城東邊是富人區,住在這裏的人非富即貴,其中梁家更是縣城中一等一的大戶。他們一家的府邸,倒有別的富戶七八家那麼寬廣。裏麵的亭台樓閣花園水榭,更是雅致,別家是望塵莫及的。
相傳,他們家祖上是出過神仙的。
現在雖然沒落,但也沒有人敢動他們家的歪腦筋,這富貴倒是得以長久保持,直到如今。
梁府後花園中部偏東,有一座小山。一條小徑曲曲折折的從山上通下來,一個青年人正從小徑上狼狽的往下爬。
爬到小徑盡頭,他的頭好像撞到什麼東西,於是看起來什麼也沒有的空中,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光罩。這光罩似乎籠罩了整座小山,隻在這小徑的盡頭有一個小洞。
青年隻得把頭趴得更低,幾乎是蹭著地麵才順著小洞爬出了光罩。
等這個人站立起來,不難發現,他赫然竟是梁家唯一傳人梁笑風。他的樣子很詭異,明明是陽春三月,他穿著厚厚的長衫,卻還凍得瑟瑟發抖。更奇怪的是,衣服質地雖然不錯、手工也極其講究,上麵卻滿是大大小小的燒過的黑洞。
而他對麵數丈遠近的地方,一個同樣年青的人坐在一張太師椅上。他身邊擺著一張八仙桌,上麵有幾樣精致的小菜和一壺美酒,一個僮仆模樣的人隨侍在他身邊。
坐著的年青人顯然醉翁之意不在酒上。
看到梁笑風狼狽的從光罩中爬出來,他心中不由一聲暗罵,這混蛋,命倒硬,連水火侵天大陣也沒能困住他。
麵上卻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樣,故作驚詫的問道:“這不是梁公子麼?清江縣第一富貴公子,今天怎麼落得如此模樣?”
梁笑風歎了口氣,強壓住一腔怒火,以盡可能平靜的語氣緩緩說道:“梁阿四,你如今已經有煉氣三層的修為,世人見你都要尊稱一聲‘神仙’。就連我,如今在你麵前也擺不了昔日少主人的譜了,也要喊你一聲師兄……”
那個被稱作梁阿四的青年人臉上笑眯眯的模樣陡然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幾分曾為人奴仆的羞憤,幾分被人揭老底的惱怒,幾分高高在上的張狂,甚至有幾分對前少主的不屑:“我呸,你也配喊我師兄?
“我是誰,我是清靈宗正式記錄在冊的弟子。你又是誰,連個記名弟子都不算,被直接從清靈宗山門趕走的凡夫俗子。
“和我稱兄道弟?你也配?”
聽了這些話,梁笑風臉上也隱然有些怒色:“阿四,當初要不是我帶你同去拜師,你怎麼可能成為清靈宗弟子?做人不能太忘恩負義了吧!”
“忘恩負義?你也說得出口。你所以帶上我,不過是為了有個人服侍你罷了”梁阿四勃然大怒。
“要人服侍?我們當初去仙山可不是遊山玩水。同去的好手三十六人,隻有你我二人活下來。我武功最高,活到最後除了兄弟們賣命,也有幾分靠的是真功夫。你武功最低,隻能算是入門,為什麼也能活下來,你忘記了?”梁笑風也動了真火,又說到一生中最險惡的經曆,臉上不由得多了幾分厲色。
“你明知道我功夫差,還帶上我,存心就是想害死我。”梁阿四還在嘴硬。
“存心想害死你?要不是你在我門前跪了三天三夜苦苦哀求,我會帶上你?要不是我把你當自己親弟弟一樣看,兄弟們會拚了命的保護你?不說別人,我背後還有為你擋下的一記虎爪痕,你要不要看看?你別忘了,最後兄弟們死光了,你走不動路的時候,是誰把你一步步背上清靈山的?”說到這些,梁笑風臉上肌肉都不由自主的抽動起來,原本清秀的臉上平添了幾分猙獰。
“哼,這些話還說它幹什麼?我再問你一次,靈根藥你交還是不交。”梁阿四滿臉通紅,咬牙切齒。
“我確實沒有那個東西。如果有,你前幾天回來歸宗認祖的時候我就給你了。”梁笑風一臉無奈的解釋道。
“你不要跟我打馬虎眼了,當年師傅曾經說過,你堅毅果敢,一心向道,如果不是你天生沒有靈根,一定會一同收下你的。
“你完全沒有靈根,就是練一萬年也不可能入道門半步。
“可是如今,你沒有師傅指點,在這靈氣稀薄的塵世,也能突破到煉氣期一層,沒有靈根藥是絕不可能的。”梁阿四顯然不為梁笑風的言辭所動。
“我已經跟你解釋多次了,這座府邸,是當年先祖一手所製,不知用了什麼手法聚攏靈氣。山頂小亭靈氣充沛,足可與仙山福地相比。除了靈氣充沛,我能突破,還得益於當年去清靈山那連番惡鬥帶來的感悟。”梁笑風竭力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