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樓上不斷傳來的曖昧低語攪得傅淩雪心頭湧起一陣莫名的煩亂——雖然隻有十二三歲孩子的心智,然而畢竟是少年人,血氣旺盛,如今情念初動,此刻想著那個喜歡的美麗姑娘就躺在自己房間裏,心中不由得砰砰亂跳,躁動不安。
然而他還是極力克製住了自己的衝動,又自斟了一杯茶水,咕嚕嚕抱著茶壺一口飲盡後,突然,就聽樓上響起了一串清脆的響聲,仿佛是有什麼東西不意間跌碎了。
然而,傅淩雪心中卻是咯噔一跳,驀然間升起一種不祥的預感。
他循著那聲音抬眸望去,卻見那聲音傳來的方向,正是那個神秘少女的房間。
未及多想,傅淩雪便霍然長身而起,疾步奔上樓去,推開了冷汐昀的房門。
冷汐昀此刻正匍匐在冰涼的地磚上,大半個身子無力地倚著身後的床架,纖秀的眉頭緊緊擰鎖在一起,抬手按緊了自己的胸口,有細密的汗水從她清麗的臉上長滑而落。
“姑娘!”傅淩雪顫聲驚呼道,急急上前一步,將她扶住。
“姑娘,你怎麼了?!”傅淩雪俯身查看著她的身體,臉色卻刷地慘白若死——
有殷紅的鮮血,從冷汐昀胸口不斷洶湧而出,轉瞬便洇透了她緋色的衣衫。
“姑娘,你別嚇我啊!”少年脫口低呼了一聲,那聲音裏已然透出了一絲隱約的哭腔。
卻見冷汐昀這時方從他懷中緩緩轉過臉來,反握住他伸來的手,指間一片冰涼。然而少女的聲音卻是極其鎮定的,仿佛竭盡了全力,才將話語從蒼白的唇角一字字吐出:“傅……大……哥……”
那是傅淩雪十九年荒蕪的人生裏,第一次聽見有人叫他“傅大哥”。
也是傅淩雪十幾年近乎虛無的茫昧記憶中,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自己正被一個人在意著、需要著……
那個瞬間,某種奇特的衝動充塞了傅淩雪的心扉。然而,混合著種種欣慰、憂傷與恐懼的紛繁情緒隨之疊湧而來,幾乎揉碎了他的心。
傅淩雪緊緊抱著懷中的少女,盡量壓輕了聲,以免遮住了她氣若遊絲的聲音,在她耳旁柔聲說道:“姑娘,我現在就帶你去找柳先生……他無所不能的,一定、一定救得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