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奈不能太過張揚,否則我定會好好的責罰她一番,片刻之際,殿外的宮人便來報,說是韓嫣前來棲霞殿了,我暗笑了一聲,月暮上前扶著我輕躺在榻上,又將玉鉤纏繞著的暗黃色薄幕垂下。我佯裝寐上雙眼,一陣繁拓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月暮輕咳了聲,道,“奴婢見過韓大人,娘娘正在內殿候著大人呢…”
如此,便是韓嫣一人隻身前來了,我慌忙的睜開眼,韓嫣早已踏入殿內,青檸色的長衫在眼前擺晃。
他俯身作揖,“娘娘安好,韓嫣來給娘娘請脈了。”
我撐著榻上的邊緣起身,掀開帷帳,笑了笑,“韓大人還是如此客氣,這麼久未見,倒是有些念叨了…”
他收斂了方才散漫的笑容,眼神凝聚,抿著唇倒了杯水,來到榻前,“娘娘大可不必為韓嫣如此,南越實在太過凶險,若稍有不慎…”
“韓大人,許久未見,你怎麼越發的嘮叨了。陛下和我是你今生都不會背棄的人,也是你今生都會珍惜的人。你韓嫣於我,又何嚐不是?什麼後果,什麼危險,我從來都不在乎,你知道的。偌大的漢宮,若是沒有你的扶持,哪有如今的皇後娘娘?”我苦澀的開口,無力的倚靠在榻上。
他亦是無言,也陪我苦笑,“娘娘這麼說,倒是讓我汗顏了…”
這麼多年,那陰冷的皇宮之中,我如履薄冰、夜夜擔驚受怕,誰能真正了解那來自心底的恐懼?
“你恐怕早已知曉,陛下不出兵的決策了吧…”我低啞著嗓子問。
“知不知道,現在都無謂了…陛下的決策,任何人都不能輕易變更。你我,都不能。早在離開長安之前,我便料到會有今日。”他的笑容再次呈現在嘴角,狹長的雙眼閃著不明的光,“像陛下這樣空前絕後的君王,五百年也未必能出一個。他的雄心壯誌,我總是要成全的,本以為會葬身於這孤苦之地,誰料嫂子竟…”
“你說的什麼胡話,我既然來了豈會讓你如他所願?南越可以覆,但是你不能,韓嫣,你不欠他的,不需要拿自己的生命去開玩笑。”我猛然喝住他。
他淡淡的一笑,拂了拂手,“這些都太過沉重了,還是不說了。嫂子可有什麼打算?”
我略微的整理了下自己的思緒,才開口,“我想前往東越,探個究竟。”
“東越?”他錯愕了一瞬,才問。
我頷首,望向殿外,“南越受東越牽製,而陛下若非兩國交兵才肯出援,我們不能坐以待斃。”
“話雖如此,可趙興母子豈會輕易讓你離宮?且不論東越把守嚴峻,你不識得路域,怎會好辦事?”他蹙著眉,疑惑的問道。
“我自會有辦法,你可留意過那陸佑寧與呂縈之間的關係?”
他稍微思忖了片刻,猛然抬頭看著我道,“莫非…是呂嘉的親信?那日,在繪鳴殿前的禦園裏,我偶然撞見陸佑寧與呂夫人,神色有些不太自然,當時我還未想到這方麵便也不曾留意。”
聽了韓嫣的話,我更是大喜,“既然你親眼瞧見,此事更不假了,那陸佑寧早前在桂林郡,倒是有過一麵之緣,我瞧他為人不盡是專為了呂嘉。”
“若是如你所言,倒可將陸佑寧反目於呂嘉…”
我粲然一笑道,“韓大人好計謀,也不全然如此,他若是不肯反咬你我一口,豈不糟了?”
殿外,月暮卻突然咳嗽起來,我和韓嫣相覷一眼,笑了笑,他揚聲說,“不過是往常的舊疾,沒什麼大礙。隻要娘娘服下了這藥,不出幾日便可痊愈,毋需憂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