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苦沒有白費,看到妙舞又驚又喜的樣子,我的頭頂好像也盛開了一朵玫瑰。
“可是,你怎麼——”
她不明白我在幹什麼,我自己也有些不明白。腦子昏昏沉沉的,渾身卻又有些酥麻,我握緊她的手,用力咬了自己的下唇一下,然後結結巴巴地把那番說辭講了出來。
“聽我說,我們沒有多少時間了,是吧?請聽我說。”
她放鬆下來,倚靠在沙發背上,沒有放開我的手。
“你覺得我們會死嗎?妙舞?”
“我們當然——”
“不。”我打斷她的話,繼續道,“也許我們會死,也許會獲救;獲救之後也許會過上普通人的生活,也許會被當作怪物來研究;也許我們能夠白頭到老,也許你恢複了記憶,從此天各一方……”
“即使我恢複了記憶,也不會——”
我沒等她說完,繼續道:“未來有無數種可能性,但是我隻想抓住現在,現在我要問你一個問題。”
她沒有反應過來,我已經退開一步,從旁邊的桌上抽了一支玫瑰,單膝跪了下來,以無比莊嚴神聖的語調開口問了我的問題。
“妙舞,你願意嫁給我嗎?”
她好像真的變成一座冰雕,我全部的生命力都供應到了心髒,它跳得像匹小馬駒。我說出口了,哦,我真的說出口了,我他媽真的說了!這很夠勁,這真他媽帶勁,隻要……
隻要她羞澀地點點頭,我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男人,哪怕再在這個地獄待上一萬年!
可是她的回答?
她會回答“是”嗎?毫無疑問她愛我,可是她有“那麼”愛我嗎?或者這段日子以來,她是否已經恢複了一些原來的記憶,導致……或者她會不會覺得我是在無理取鬧,在這個要命的時候?很多人都把某些事看得無關緊要,他們會說:“哦等幹完這個再說吧,等幹完那個再說吧,現在不是時候。”
如果她真的拒絕了,我該怎麼辦?我該摸摸鼻子走開嗎?然後繼續努力,在適當的時候說第二次?這有些尷尬,剛才我為什麼沒有想到被拒絕後的尷尬?我到底他媽在想些什麼,也許這真的不是時候?
誰會和一個剛剛宰了幾百具屍體的男人結婚?
快說啊,哪怕拒絕,我快發瘋了!
時間像是停滯了三天三夜,恍恍惚惚中,我聽到她忍不住笑出了聲。
這代表什麼?“呸”嗎?
“這太傻了!”她終於放肆地大聲笑了出來,“你不適合穿這號禮服,太小了……你拿花的樣子也很笨拙,天哪,你怎麼想到這麼幹的,誰教得你?”
這他媽算是失敗嗎?我該把花拿回來了嗎?
正在這麼想的時候,我看到了她的眼睛。
有那麼幾秒鍾,我徹底陷在了她的眼睛裏,那是比月亮還要溫柔多情的漩渦,那裏蘊藏著無數閃爍的星群……隨後她靈巧地跳下沙發,整個人撲到我的身上,用嘴叼走了這支玫瑰。
我注意到她笑得眼淚不住往下滑落,像露珠滑過花瓣。
“真的好傻,快給我吧,我快喘不過氣來了。”
“這……這算……”
妙舞把手箍在我的脖子上:“告訴我,從哪個狐朋狗友那裏學來了這一套?”
“我……沒有,隻是覺得應該,你知道……電視上都是這麼說。”
“那麼電視上有沒有說……”她是個魔女,她的手指正在我的背後摩擦,滑過肌肉的溝壑,“當女孩子答應以後,你應該拿一枚戒指戴在她的手上呢?”
我感到一陣眩暈,幾乎不會呼吸了,連連點著頭,手忙腳亂地掏出一個盒子——那裏是我精心挑選的一枚婚戒,鑲著兩枚纖細的碧綠貓眼石。
“這很便宜。”我顫抖著抓起她的手,一邊說,“你知道,我來的時候身上沒有錢,所以我向雷雄和榊原秀夫借了一些錢,我把錢都放在珠寶櫃台,買了這個戒指。這不能算是自己拿的吧?它漂亮嗎?”
她的眼睛也彎得像寶石:“很漂亮,我很喜歡——我還以為你會拿一個易拉罐拉環來湊合呢,我知道你不會去拿那些戒指的。”
這話裏充滿了無限的信任,叫我無比滿足,可又有些遺憾:“對不起,本來不該是這樣,本來我們應該在更加安全,更加美好的地方做這些事,至少我應該知道你真實的名字……”
“名字隻是名字,把玫瑰換了別的名字,它同樣發出芳香。我很喜歡,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