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竹耙七提了肥耗子的屍體回去,立即燒開水燙拔了它的毛,清理了內髒。將那耗子切成塊肉,加了米酒、油、鹽爆炒。剛好他下午折了幾根芹菜和蒜苗回來,便與芹菜蒜苗一並炒了,盛到一隻大碗頭裏。再從碗櫃裏端出白天剝好了的花生仁,鍋裏塗了油,炒熟炒酥了。
竹耙七平時不在飯桌上吃飯的,屋內悶,又暗。他將一張矮凳擺在門口,花生、耗子肉碗擺在麵前地上,當然還有大半碗頭的米酒。一個人坐在門口,時而彎身夾菜,時而仰頭慢嚼,似乎在想什麼,其實什麼也沒有想,在享受那種吃菜喝酒無憂無慮似的境界。
老公鵝不知道走去哪裏了,還沒有回來,旁邊撥的芹菜葉就是它的晚餐。
麻粗佬今晚隻摘了一把芥菜回來煮熟,剛蹲在門口開始吃,竹耙七兩手掌托著兩個碗、耳朵上掛著雙筷子走來了,老遠就叫道:“粗佬!七叔今天帶點肉來跟你喝酒!”
“肉?什麼肉?”粗麻佬疑問道,白天他還看見竹耙七在村裏的,他什麼時候去買肉了。肉隻有在鎮上才能買到,來回都要半天時間。
“好肉咯?包你一吃就會上隱!…”竹耙七說著,手臂上一個碗晃了晃,差點掉了地上,拉長了嘴唇叫道:“搬桌子出來,掉了就喂土地公了!”
麻粗佬回廚房去,放下碗筷在地上,進屋將方桌子搬出到門口。
竹耙七經常來粗佬家找粗佬喝酒的。剛才一個人吃喝了一個鍾頭了,突然想起麻粗佬,便想與他一同喝酒。不過好肉他都是慢慢品嚐的,所以碗裏的耗子肉跟沒動一樣。
竹耙七將菜端放在桌上,麻粗佬看了那半碗頭的芹菜炒肉,狐疑道:“青蛙肉?還有青蛙肉?什麼時候抓的…”
這村外已經很久沒人看到青蛙了,因此,麻粗佬難免驚疑。
“哪那麼容易抓到青蛙,老鼠肉呐!在你家豬圈裏逮的,老肥了,你看,炒了大半碗!”竹耙七自己進屋搬了張長凳子出來,坐好了。見麻粗佬望著那碗老鼠肉不動筷,衝麻粗佬道:“發什麼愣!你不搬凳子來坐,站著吃啊!?酒呢?還有酒沒有?”
剛才在自家門口那半碗酒不方便帶來,一口氣喝光了。
“有!”粗佬回去,在碗櫃旁邊一個小酒缸內,倒了兩碗酒端出去,再回屋給自己搬了凳子出去坐下。
“村裏的老鼠肉也能吃?山上野生的才可以!”麻粗佬說道,它有些懼怕吃這東西。
“有毒啊不能吃?怕什麼?肉香著呐,下酒什麼肉也比不上!什麼村裏山上的,它還不是山上跑下來的!”竹耙七說著,夾起一塊老鼠爪放進嘴裏:“哎呀…脆滑!”
麻粗佬壓了口酒,他不吃這耗子肉:“這些不一定是山鼠,會不幹淨。”。
竹耙七責怪道:“什麼山鼠不山鼠,村裏的不是野生?你養的?你看這村不也是野的嗎!?這的老鼠比山上的還野生呢!更肥!我跟你說粗佬,我們命都不好,不要隻有雞肉鴨肉才能吃。是東西都能吃!老鼠肉就是我們的山珍海味,你還不呢?這些老鼠難抓,要不抓到多少我就吃多少!”
竹耙七夾了一根芹菜吃了,再夾一塊鼠肉放嘴裏,壓了一口酒,再夾一顆花生進嘴裏。邊嚼邊嚷道:“******,現在還有什麼是幹淨的,我在城裏那麼多年,就從來沒吃過幹淨的東西,還不是好好的回來了!?怕死就吃不到好菜!”
竹耙七在那滔滔不絕地講話,麻粗佬卻是不吃那耗子肉,隻是吃著青菜和花生送酒,兩個人吃喝聊著,太陽落西了,才喝罷酒各自洗澡睡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