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晨婉這幾日與柳素心交往密切,柳素心對她完全放下了戒心,拿她當作親姐姐般,什麼私房貼己話都和她講。步晨婉對此甚覺欣慰,每日都去她房裏邀她到自己房間,一同品讀詩詞,研較歌舞,因為她知道,一旦進入宮中,能與她暫時坦誠相待的便隻有柳素心。至於那步崎蓮,哼!步府出去的女子,哪裏有能交心的?
“婉姐姐,你看看這句:秋宮夜曉,歌舞不休,紅燭空帳對愁月,日盼夜盼郎何兮?”步晨婉心思走神的時候,柳素心讀到傷感的句子,不禁就想和步晨婉一同分享她的感受:“婉姐姐,我們女兒家真可憐,一旦嫁得夫郎,不論今後風光空燭,遲暮便隻聞夜風冷雨了。”
步晨婉揉了揉柳素心柔順如緞子的長發,柔聲安慰道:“妹妹,凡事得往好的方麵想,當今聖上也是重情重義之人,不然那麗妃早過遲暮之年,哪裏還有得而今這般榮寵了?妹妹你正當年華,清嬌澀羞,聖上見了必定會歡喜的。”
柳素心生性柔弱,但也極信能信的話,就抹了抹淚花點點道:“不論聖上如何,妹妹隻知道,這一路上姐姐待妹妹知心知己!”
這夜步晨婉寬定柳素心的情緒,已是進宮的前夕了。
許是蒼天也替步晨婉慶賀,翌日進宮的天氣,明媚如春。
步晨婉和柳素心同乘一轎被抬進了那金碧輝煌的牢籠,一路往得鍾離金特意安排的,距離雲清宮較近的,堪比仙宮瓊樓的瑤仙宮。
去往瑤仙宮路上,柳素心好奇地不時掀開轎簾來看,步晨婉坐在一側失笑著將轎簾放下:“妹妹,往後多的是機會出來閑逛,這會子卻是萬不能讓人瞧輕了去呢!”
柳素心倒也有些聰慧,聽懂了步晨婉的意思,隻見她臉兒一紅,就規矩地將手放雙膝上了。但她到底有些小家子氣,初次進宮的她,對未來充滿了驚惶,在這般心無旁物安靜下來以後,那柔弱的素影細微地顫抖。
步晨婉見了將她的雙放到自己的膝上握了握緊,鼓勵道:“妹妹不要害怕,且放寬心,你我姐妹如此緣重,往後姐姐會盡全力護你周全的!”
柳素心感動不已的點點頭,眼角就又有淚珠打潤了臉。
不多時,轎子終於停下了,步晨婉挽柳素心下轎一同進入瑤仙宮,她二人剛一踏進宮殿大門,就聽到一大片的跪地聲,恭敬道:“奴婢/奴才,恭迎淑嬪娘娘新貴入住,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淑嬪?娘娘?步晨婉聽聞恭聲入耳,目光迷茫的望著這諾大華麗的宮殿,想到她從進步府到現在,做了那麼多努力,而今終於可以開始施展她的宏圖大誌了。可...“金鱗時日已不長了,步全兄部署這許多,隻怕最終也隻是付之東流啊!”每次想到三陽真人對義父說的這句話,她就心似被抽空了一般,無聲歎道:卻不知,我這金鱗宮行,能走多遠?
一旁,柳素心臉都嚇得變了色,拽緊步晨婉的紗袖搖了搖,低聲道:“姐姐,她們還跪著呢!”
步晨婉回過神來,纖手一揚,氣勢十足的道:“都起來吧!”
宮女太監們忐忑地起身,一個個偷偷地抬眼打量著這說話之人,暗自以眼神交流著隻有他們自己才懂的意思。
步晨婉也不顧他們,直接就踏著青石子路,向正殿大門走去。
柳素心心一怯,慌忙就要緊隨步晨婉而去,不料她剛踏出幾步,一個模樣平庸的宮女就輕輕地扯了扯她的衣裳,嚇得她全身一顫頓住身來。
那宮女將柳素女往偏殿的方向走去,一邊謹慎地低聲道:“柳才人,那地方您可去不得,那是淑嬪娘娘的寢宮,柳才人請隨奴婢往這邊走,祁芳帶柳才人去安住!”
“才人?”柳素女正羞窘間,忽聽才人二字,當即驚詫得失聲喃道。這時又有一個模樣尚算清秀的宮女小跑過來,與先前的宮女一道領著她往左側的偏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