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白拿來鎖人的這把鎖是用玄鐵打造的,精妙無比。為了避免慕言的逃脫,他把鑰匙留在了宮廷裏。這幾日雖然行事不大便利,尤其是沐浴和方便的時候,難免有幾分尷尬。
但慕言沒有抱怨,赤\'身裸\'體也一樣坦坦蕩蕩,沒有半分尷尬。他自己也圖個心安,也就不覺得有什麼不妥。
至於慕言手底下的人,他倒是不擔心他們有法子把人弄走。畢竟想不驚動他,就隻能把兩個人之一的手給剁了。外頭的那些守著屋子的也不是傻子,還沒廢物到要犧牲自家主子一隻手的地步。
再說慕言既然肯出現在他的麵前,更準確的說,還是引\'誘他來這裏,應該是一開始就有了打算
那日慕言說是醒來之後再談,可愣是沒再提及那個話題。出了吩咐下屬拿來一些東西,對慕白以前的記憶是半個字也沒提。
既然人找到了,又栓在了手上,慕白就令人準備了舒適的馬車,由二十餘人護著,第二天霧一散去,大清早的就駛出了城。
除了明麵上的那二十幾人,暗地裏還有人護著,加上慕言手底下的,倒不用太在意路上的安全問題。
川井城到皇宮有近十日的距離,因為多帶了一個慕言,回去花的時間比來時還多了兩日。馬車裏隻有慕白和慕言兩個人。
一個不說話,另一個也沒拿刀逼著追問答案,隻是靠在軟枕上試圖從模糊的記憶碎片找出些蛛絲馬跡。但往往想出點就頭疼得很,隻能慢慢來,不可強求。
這麼一來回就花了近一個月的時間,慕白培養的那個影子皇帝紕漏倒是沒出什麼,大部分的事情也交給了能幹的宰輔處置。隻剩了一些重要又不太急的折子,全都被那偽皇帝壓了下來,等著慕白回來批改。
盡管如此,換上了龍袍的慕白還是是瞅著那厚厚的折子抽搐了唇角,令人填了張椅子,備了兩副筆墨,鏈子一扯,手一推一半的折子就到了慕言的跟前。
慕白的神色真誠得很,語氣也絲毫不會讓人有諷刺之感:“兄長還是先把這些折子給解決吧。”
兩個人之間隻隔了不過一張長桌,坐在他對麵的慕言輕飄飄瞧了他一眼,把折子挪了大約半寸,取了掛在筆架上的狼毫筆,又蘸了些許硯台磨好的墨汁,翻開最上頭的一張就開始批閱起來。
慕白這個做皇帝的倒是沒動,折子也攤開了,取了筆就那麼坐在那裏,靜靜地瞧著麵前俊美的男子,像是對方的臉上生出了一朵花來。
慕言的書法不及他,可寫字的姿勢比起大部分人更出挑,一開始批折子還有點慢,到後來顯然是上了手,速度比他這個做了半年,不應該說是兩年半皇帝的人還來的快些。
這樣平緩的場景,他總覺得像是曾經經曆過,但記憶裏並沒有。那些鮮活的記憶和仇恨像是隔了幾世,那把金燦燦的椅子原本屬於眼前人,如今那金鑾殿包括這禦書房都成了他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無論是在他登基前,抑或是登基後,慕言顯然從未把他自己當成過臣子。
他的驕傲是刻在骨子裏的,哪怕是死了,化為了煙塵也不會有一絲的改變,簡直是像極了那長眠皇陵的厲後。
多年來,慕白心裏頭一直憋著一股氣,這回瞧見了慕言卻猛然發覺自己心裏那股氣早就消散了。
一回京,被慕白安排在各處的暗衛就以書麵形式把調查來的消息都交到了慕白手裏,除了個別地方有出入外,其他和慕言說的都沒有半分差別。
原本慕白對自己的那段記憶並不以為意,能夠忘記的應該是些不重要或者是太痛苦的東西。但現在看來,當下他很有尋回這段記憶的必要。或許該抽出一個時間去國師那裏一趟,畢竟根據慕言所說,這裏頭一直有個國師在牽線。
他低下頭批了幾張折子,等到自己麵前的奏折十幾張有了朱批,拿著鑰匙的鎖匠也被宮人領著到了禦書房外頭。
從慕白登基起就一直貼身服侍他的喜公公尖細的嗓音在外頭響了起來:“陛下,徐鎖匠來了。”
“進來吧。”慕白的話音剛落,被搜過身的徐鎖匠就拿著把精巧的鑰匙進來了。跟在他後頭的是拿著浮塵,身材消瘦的喜公公。
身體健全的小書童吉祥早就沒在慕白跟前伺候了,他還想著要娶妻生子,便留在了原先的安王府替自家主子打理那裏的住處。
慕白去找慕言之前無意間問起來,蘇嬤嬤還說吉祥已經和原本安王府一個老實的丫頭成了親,前不久那丫鬟還懷上了大胖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