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醒來,時間過去了大概半個小時,藍紫色的輻射雲變薄了一些,並從邊緣的部分投射出一圈可以看得出走向的光。
他們繼續前行。大部分的時候,艾利背著安妮。而在安妮的執意之下,他不得不把這個倔強的小姑娘放下來,並用幹枯的野草和細長堅韌的幼生藤蔓的莖,把她那隻丟失了鞋子的腳包裹並捆紮的嚴嚴實實。但這的確拖慢了行進的速度。到天黑之時,他們還沒有走出這條長狹形山穀一半的路程。
所幸的是,在半途中,艾利找到了一個翅兔的巢穴,並從中拖出了三條已經睜眼了的幼兔。這得益於在幸存點的時候,常年跟隨長輩在荒原上打獵而積累下來的獵獸經驗。三隻年幼的翅兔在艾利的眼中可是絕佳的珍饈,但在安妮的眼中,則是一隻隻無比可愛的小動物。常年在荒原中生存的艾利深知物競天擇弱肉強食的道理,粗糲的生命根本不在乎這些表麵上的脆弱情緒。
安妮忍受著強烈的饑餓感拒絕接受艾利遞過來插在藤條上的一隻還保留著幼兔形狀的烤肉,這種刻意的拒絕感是安妮在向剛才艾利無視自己的低聲哀號而殘忍地對待幼年翅兔的無聲抗議。
艾利把留在身上的狙擊槍瞄準鏡上唯一沒有破碎的那片凸透鏡掏出來,就著傍晚輻射雲散開的短暫的時機,點燃了一小堆幹草。當火燃起來之後,就朝裏麵放些從樹冠上墜落的幹枯樹枝。
翅兔被剝皮、去髒,插上藤條架在火焰上烤。
安妮最終捱不住一天沒有進食的饑餓感,接受了這樣一個現實。
“告訴你小姑娘。”艾利邊啃著肥光流油的翅兔肉,邊衝著安妮說道,“在這個世界上,每一天每一天的生存才是自己最值得追求的期望。”
“不要叫我小姑娘!”安妮抗議起來。“你看起來和我差不多大的樣子,而口吻卻像是一個中年人,尤其是像我的叔叔!”
“小姑娘……”
“不!”
她拒絕的神情讓艾利忍不住又一次挑逗了她一下。
“對了。你還不知道我的名字吧。我叫艾利。告訴我你的一切。”艾利的口吻有些強迫命令的意味。
“我有一個奶奶。”安妮看著明亮的不斷跳躍的篝火,“我和她居住在大荒原的北部的一個幸存點。我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別的孩子告訴我,我是奶奶撿來的,是從荒原上的狼窩裏。沒人知道那群無所不吃的變異狼為何沒有吃掉我。總之我還活著,就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當和幸存點的其它酗伴一起玩的時候,我仿佛能夠看透他們的心,知道他們的善意或者惡意。我不信賴幾乎所有的成年人,但除了我的奶奶。從她的胸腔裏,我看到了一顆從來沒有過的善良的心髒。後來,後來一些人知道了我的這些能力,並傳到了那械人那裏。他們焚毀了那個幸存點。並準備把我進獻給城裏的大巫師。我擔心我的奶奶。不知道她的死活……”
說著。安妮便抽咽起來。
無聲的沉寂。
入夜之後,森林裏到處是各種奇異的聲響。寒氣從地表向上侵襲。兩具瑟瑟發抖的軀體緊緊地貼在一起,相互慰藉取暖。篝火逐漸暗下去,艾利爬了起來。朝篝火堆裏添了幾根幹柴。
“冷……好冷……”睡夢中的安妮不停地囁嚅著。
艾利覺得有些不太對勁,他用手指儀式安妮的額頭,像是碰到了一團火。
“不好,安妮發燒了。”艾利有些不知所措。在荒原上,生病往往就意味著死亡。沒有專業的醫生,沒有舊時代各種繁蕪複雜的醫藥,沒有各種檢測設備,一旦生病,除了祖輩流傳下來的土法之外。就隻能聽天由命了。
他隻能一遍一遍地用樹葉采集夜晚冰涼的露水敷在安妮的額頭上給她降溫。
當天明之時,安妮的體溫已經稍稍降了下來。
艾利知道,這隻是一種臨時的措施,必須盡快找到人類聚集點。到了那裏,才能有專業的醫生和藥物保住安妮的性命。
他熄滅了篝火。整裝待發。帶上了一隻烤熟過了翅兔,快步疾行。到了中午時分,山穀的盡頭已經在望。那隻烤熟了翅兔已經在路上吃完。為了補充消耗過快的體力,他不得不自己隻身去搜尋食物。艾利尋找到了一棵幹枯的樹洞,把處於昏迷狀態的安妮放入樹洞中,再在樹洞的外麵覆蓋上新折的樹枝。擠下青草的汁液滴在周圍,抹除掉人體遺留的氣味。防止覓食的野獸搜尋到安妮。小心翼翼地做完了這一切,他才放心離開尋找食物。
這一次,他耗費了一枚子彈擊中了一頭獨角鹿。荒原莽莽,需要跋涉很長的路程才能尋找到人類聚居地。而這期間,他需要進食大量的食物來補充體力。
生了火。用尖銳的石片把獨角鹿的皮剖開,把肉一塊一塊地剝離下來,並架在火堆上烤熟,用堅韌的藤條串起來,帶在身上備食。同時把鹿皮放在片狀的長條石上烤幹,使勁兒搓揉使其鬆軟,然後做成了一雙簡單的獸鞋,套在了安妮的腳上。